终章[正文完]

(2/3)重生成炉鼎[**总受] / 白花花


他垂下眼,带有剑茧的手指抚过霜华冰凉的剑刃,却莫名的暖。

曾经也有一人,奋不顾身,以血肉之躯为他铸成一柄宝剑……

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那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不放手。

……

白伶之从梦中惊醒时,浑身冷汗未消,只得孩子似的抱紧柔软的被褥,将脸埋在其中,大口大口的喘气。

等到起伏的心绪稍平,他在床沿上端坐良久,回神之时已泪流满面。

他的爱人,死在了他的怀里。

只因他一时任性负了誓言……

白伶之闭上眼,再也止不住汹涌的泪。

梦里的他发疯似的砸了许多东西,又疯了一般将杨家老宅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燃到一半却又后悔,不顾阻拦的冲了进去,从那颗垂垂老矣的大树下,捡到了一把满是碳灰的枪尖。

没有名字,没有归属,只有一个刀砍不去石磨不掉的杨字。

他捧着那断刃大笑三声,直至呕出一口心血,让那十几年不曾见血的利刃再度开封。

百年后肉身到限,他亲手用那将那锋利不减当年的枪刃,送进早已枯死的心。

“师尊……”白伶之眨巴着金色的眼,神情恍惚,“我好痛啊……”

拔去鳞筋,折断龙角……毁去一身仙体将神魂剥离,投入这浩大人世间辗转百年。

这才终于……遇到了他。

“四百多天了,我每一日都有梦见你。”他喃喃道:“可你为什幺还是没醒?”

“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止不住的发起抖来,复又抱着双肩,低笑出声。

“那这一次换我来抓住你,好不好?”

“我承诺你,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师尊,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

今日恰逢月圆。

温予舒坐在月下,一张桌两张凳,一壶酒两个杯,却只有他一人。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施施然酌满自己那杯,对着明月遥遥一举,喃喃道:“花好月圆之夜,为何你我总不能团圆?”

“就算是在梦里,也依然如此……”他仰头饮下一杯,低头再酌,几番往复酒意上涌,软软倒在桌前。

温予舒面容憔悴,已有数日不曾入眠,生怕再看到那撕心裂肺的一幕。

梦里的他自作聪明,在两人初见时便处心积虑的自断后路,想要逼迫未来的自己在yù_wàng和感情之中二选一,可没料到的是,他明明选择了感情,结局却依然那般惨烈。

梦的最后,他踉踉跄跄赶到之时,只留一把余烬。

除此之外,什幺也没有——那个人水一般温柔的人,也有抽刀断水的决意,他自以为一切皆在掌控,却不知有些东西,早早便从指缝间逐渐流失。

是他的错,是他慧极必伤自作聪明,酿成了如此惨剧,他是罪魁祸首,所以他应当遭受报应。

他带着剩下的三块宝图与宝藏同归于尽,巨大的碎石砸破了他的脑袋,将这幅凡躯深埋地底。

仙君亦有仙骨,想要脱离仙籍,便得剔除仙骨,方可剥离元神,重新投胎。

他甘愿承受这剜心剔骨之痛,只为再度入世,去寻找他深深错过的人……

“四百天了。”杯中酒终有饮尽,你到底何时醒来?他不甚清醒的想着,心中是再多不过的悔意,翻江倒海的快要将他溺死。

可那个人还没醒——他还欠他一句对不起,以及很多很多句的我爱你。

“……这一次,换我等你。”

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

吴缺侧身避开心魔的杀招,反身凝气一掌拍上,对方胸口,被其化解。

两人不眠不休的斗了三天三夜,均已杀红了眼,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断,痛却也清醒。

自打那日噩梦之后,他们谁也不想入眠,仿佛一闭眼又是那满目白雪,天地永寂。

“你为什幺不信他?”心魔的声音嘶哑,猩红的眼中仿佛有泪光闪动,是质问他,也是在质问自己。

“信不信有用吗?我们救不了他!”他听见自己沉痛的嗓音,带着浓厚的绝望,“他死也不想让我们找到……”

可梦的最后,他们……他还是找到了他,依靠着敏感的嗅觉,边走边挖,终于赶在来年开春之前,找到了那个人的埋骨之地。

可那又如何呢?这份感情觉醒得太晚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对那人说上一句,我喜欢你。

——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那个说要将他变成人类的人不在了,那幺他将依照狼群的规矩,为他守候一生。

他放弃了所有身外之物,回到那个他与他生活了九年的山林,直至老死,不曾迈出半步。

退去五感,放弃肉身……他不惜魂飞魄散化成一枚无知无觉的魔种,深埋地底,等着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再遇那人。

“……他快醒了。”心魔喘着粗气说,“四百多天了……我们等了这幺久,这幺多年,等到这世界都翻天覆地的变了好几个样子,是不是终于要等到他了?”

“哥……我们明天,去看看他吧?”

……

天道终于还是走了,并且许诺,他很快就会苏醒。

如今秦断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破台子上躺了多久,百无聊赖间,只反复翻阅所有的记忆……有痛苦有喜悦,有清晰有模糊,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到底还是那幺几个人,那幺几段情,纠缠了一世又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