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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尘梦那知鹤梦长(H)》 / 白首到老
睛重复道:“我要见他。”
赵寂的心都被揪来揪去,他快恨死了这个人。自己就立在他的眼前,但他居然看也不看一眼,熟视无睹,就当根本看不到自己一般!这种感觉,岂是一个“怒”字足以形容?偏偏这人还是一块动不得刀子、梗在心上拿不起放不下的鱼刺,扎到哪里都是疼的。
哪怕被打被骂时,也从未体会过这种酸涩痛苦的滋味。被无视的这种眼神,对,就是这种眼神,让他足足恨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像是打量路人般的漠视,天涯相见不相问的冷淡,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他,就像是入不得眼的蛆虫,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朕这就让你见他。不过你回来时,得从其中挑一件东西,自己做选择!无论如何,你和他,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皇宫!”
他说着,拍了拍手,一名侍从急忙入内,恭敬跪下,双手托着托盘,高举过头顶。
红木云纹的大方盘上,颜色像是陈年的血迹,旧而腥。那上面放着一张厚实的黑绒布,再往上,搁着几样东西。
赵佑棠看完后,只继续道:“带我见他。”
赵寂垂下手指,道:“如你所愿。”
第34章 默认分章[34]
黝黑的牢狱里阴森而湿冷,潮得发霉。
赵佑棠走到尽头的低洼处,终于看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破破烂烂,大半个身子都被浸泡在冷水中,冻得小腿肿胀,脸庞惨白。
他听到脚步声,微微翻过身,挡住半张脸庞,发紫的嘴唇有些哆嗦。
门上还贴着各种道符,大抵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赵佑棠甫一伸手,指尖被震弹得险些折扭,痛得像是有火在烧。
何星洲别着头,喘着虚气,眼角余光只瞥了赵佑棠一下,想来是实在没精神了。
赵寂森然一笑,命人打开牢门。赵佑棠怔然地趟着水跌跌撞撞地来到他身边,往近了,才发现他那身衣服污暗的血迹。
“何星洲……”
何星洲半睁着眼,身体冷得直颤,咬紧牙齿没有打出寒战声,只道:“你来了。”
“别看我,走吧。”
赵佑棠强制性地扳着他的下巴,将何星洲扭过身,看到他大半张如玉的脸颊上都是血,眼角处更是长长拉出一道伤痕,蜿蜒到耳根,异常可怖。
被师弟发现这么凄惨的一面,他紧张得浑身绷紧,目光有片刻的慌乱,连忙掩饰般地拿稻草盖住自己的脸,使劲擦了擦,想将干涸的血迹抹掉,一边擦,一边颤抖着说:“别看了……没毁容……你走吧。”
赵佑棠抢过他手中的稻草,用打湿的袖子慢慢地替他将血液都擦了,抚摸着结痂的地方:“很疼。”
“不疼。”何星洲慢慢地抓住他的手,移到跳动着的胸口处:“不过是神志不清,不小心弄伤的。”
赵寂“呵”地冷笑一声,道:“时间到了。”
赵佑棠仓促地抽回手,大声道:“何星洲!”
他接着道:“你该知道……”
何星洲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师弟,保重。
他闭上了眼。
现在才是秋天,还未进冬,狂风阵阵,一出来,就飞沙走石。
赵寂令人将大方盘呈在他面前,道:“选罢,赵真人。他下场如何,就由你来判断了。”
赵佑棠深深吸气,眼神冷淡:“我以为,你会是个好徒弟。”他自嘲地嗤笑一声,苦涩道:“二十馀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第一件是赵佑棠在他还小时,给他扎头发的一段红绳。时间久了,褪了色,变得微微发白。
第二件是他七岁那年,赵佑棠给他的一把匕首。虽然没用过几次,依然生着令人震慑的寒气。
第三件是旧时师徒二人在苍陵山之时,常用来梳头束发的木篦。
一字排开,再往后,酒樽、红绫……都在其中。
他轻轻地拿起边缘摆的一件小刻刀,放在手里细细端详。最终后退数步,哂然道:“这把刻刀,我用它雕过许多小玩意。”
赵寂目光柔和几分,想到过去之事,心中稍微放松警惕,点头道:“不错。”
那真是一把很锋利的刻刀,他幼时记得师父总拿着它,为自己刻一些木老虎、竹马、小凳子……刀柄还有着水仙花的图案,长期使用,都生出了包浆的光泽,温润得放在指尖,都是令人心生向往的。
赵佑棠叹了口气,用很轻很轻的嗓音说:“小寂,你记得么,那年你病重,发烧得厉害,师父急得背着你下山,你大哭着非要带着这把刻刀走。然后我只能依你,下山时却不慎摔倒,一下子被它划伤了手腕,你嚎啕大哭地匍匐在我怀中,小小的脸上全是泪珠……”他哽咽了一下,像是快哭出来的样子赵寂心中乍然泛起一种不祥的、危险之极的预感。他蓦然看到,赵佑棠指间白芒一闪,竟然抽出了刀,转势欲刺!
“师父!!!”他大吼一声,飞身而上。
——但是已经晚了。
那把刀、那把刀、那把曾带给他无限美好回忆的刀,已经深深扎入了赵佑棠的心口!
病白的手指缝里,鲜血顺势而下,源源不断地游走,刀刃冒着如寒冰般凛冽的光芒,像是毒蛇的长牙,尖细地露出危险的锋芒。水仙花的图案被血染成嫣红的色彩,夺目地绽放。
啪嗒,啪嗒……
赵佑棠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