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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人质》 / 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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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着,黑云压城的阴。
谁都知道,老天爷这是积压了一场大雨。车流比往日里要快,可就是这急躁瘫痪了城市的交通。像是空掉的牙膏盒,就只剩那么一点,偏偏还是断断续续。 陆晓没有带伞,只得小步跑起来,串街走巷的寻近路。
雨已是蓄势待发,空气里浓浓的水汽。
偏偏就是一条死胡同。
心想着偶尔做一次落汤鸡也是值得,也算是历经人生百态,尝尽个中滋味。
云压得更低,像是误用糟糕的熟宣作画,又偏巧挥多了墨汁。
黑色的墨块争相拥簇着,蜿蜒着,匍匐着。
一堵堵高墙,困住了渺小的陆晓,却也困住了看似庞大的云,汹涌着云,像是翻涌上天的浪,滚着被钳制的怨,碰撞出霹雳火光和声声闷雷。本是自在如闲云野鹤的云,此刻也是混沌,踟蹰。冰冷高耸的石墙,林立成入云的墓碑群,犹如死城班,毛骨悚然。此刻,陆晓竟有种与这城市同病相怜的感慨。
一声炸雷揭开了这场大雨的序幕。先是一个豆大的雨点在水泥路上摔裂,然后第二个,四个……烟雨飘摇。
这种在风雨交加中的孤独是不会痛的。心飘荡久了,被瓢泼大雨打回地面反而有一种落叶归根地感动。
他想这场大雨足够洗刷自己所有所有的冤屈。大雨过后所有由爱恨情仇,功名利禄引燃的火焰大概也都会熄灭。
否极泰来。他想。
雨水冲散了发胶,脸庞的雨是泥泞的,浑浊不堪。眼睛被掺杂了发胶的雨水扎的生疼。
他朦胧着眼睛,缓缓前行。
那条麻布袋是什么时候套过来的,他没有丝毫准备。
在黑暗中挣扎就像是迷失在偌大的丛林中,没有阳光,稀缺空气,有得仅仅只是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颠簸,颠簸。发动机的轰鸣声,窃窃私语声,偶尔爽朗讥讽的笑声。
陆晓手脚都被捆了,他不再挣扎,安静的躺着,该来得总会来得,他想。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苏裕之死
陆晓被带到了一片废弃的旧工厂里。
麻布袋被扯了下来,满眼断壁残垣。墙壁或残损或倒塌。眼前的楼梯也只断了底下的一层,摇摇欲坠,摇摇欲坠,有点天梯的韵味。带他进来的两人在扯开麻布袋不久便神秘的消失了。偌大的厂房空空荡荡,“有人吗?”陆晓喊。除了自己的回声没有丁点回应。“喂!”突然从厂房上空传来声音。是苏裕。“真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陆晓冷笑。苏裕不再理会他,嘴角上扬,不怀好意地盯着陆晓忘了好一阵。“真是可惜呐!”苏裕从二楼把烧得正旺的炭火盆掀了下来。细小的火星,微妙地闪动着扭转。陆晓低下头,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完蛋了。伴随着铁盆撞击冰冷水泥地的□□声,陆晓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状况令现实在命运面前泣不成声。一路紧追来得梁坤将陆晓压倒在地,阁楼上的苏裕目瞪口呆。终于,还是你赢了。苏裕想。就这样傻傻地围着一个桎梏的圈,一厢情愿地去争取自己喜欢的,最后却也是彻彻底底地失去。
梁坤脸颊右侧已经开始红肿破裂,脖子上也是被灼烧了不少。
有些人,在背后或处心积虑、盘查算计,或无事生非、恶语相向;有些人,在背后或小心谨慎、无声看守,或战战兢兢、细心跟从。
有些人高尚着、卑微着、倔强着、虔诚着、渺小着,有些人失落着、欣喜着、满足着、空虚着,郁郁寡欢着。
陆晓见眼前的梁坤,忽地感觉委屈,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倾其一生爱着的,却又毫无仁慈之心拒斥着爱的矛盾者。
说到底,还是自私。因为自私,疯狂的追逐自己所爱的,因为自私,所以残忍的拒绝着追逐自己的。因为自私着,所以孤独着。
陆晓多想扑上去,对他千恩万谢,他是多想对着他尽泻万种柔情。
可是他不能,这种不能无不又是私心填充的,他拒绝愧疚、拒绝滥情、拒绝不忠、拒绝那个本能的自己。
而对于苏裕。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倾尽热情所爱的,千方百计地讨好别人,自己竟是个局外人。那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痛。
“你爱他吗?”
“爱。”
昔日简单的对话又清晰地出现在苏裕的记忆中。
他仿佛看到了初遇梁坤时,那个温暖如阳的少年。他仿佛记起了那日怦然心动的瞬间。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所有又都是那般的模糊。岁月留下的斑斑锈迹,除了触景生情,余下的只能是哑口无言的默许。
他任何为人赞叹的美好,都不及自己第一次遇见他。
光阴流转,茧破蝶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多美好的祈望与谣言。
不过还是失去你,不过还是谢谢你。
泪如雨下。
在苏裕的世界里,一切都已面目全非,眼前的无奈在浓稠的时空里蠕动得漫不经心,期望虽是甚好,事与愿违岂不更好!他是荆棘鸟,曾经也是在偌大的森林中风雨兼程。但这一刻,是真的心有余,力不足。
累了,能做得也只有将息罢了。
苏裕,那个一生都长不大的孩子。固执着、坚持着,却也实实在在地爱着。
他骄傲地出场,骄傲地落幕。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卑微得那般不值一提。爱还是爱,却卑微了起来,恨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