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点，好好对我。

我说，你真是个复杂的人。

他说，别跟我说话，我要睡觉。

14.

金主说要送我一辆车，问我要什么。

我想了很久，我说，一辆自行车吧。

金主说，这里离城区很远，自行车骑断了你的腿。

他说，我给你买个电动车。

我说，谢谢。

他说，你到我家的时候，我摸了你的裤兜，里面只有几十块钱。

我说，嗯。

他说，你爸妈呢，他们都不管你么，你女朋友还生着病，冲着准儿媳的面子，多少也要出一点钱。

我说，他们各自再婚了，给了我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后来，基本就是我四处做兼职了。

他说，你要是个女的，你这就是台剧里的女主人设，而我是从天而降的男主，拯救你于水火之中。

我说，我不是个女的，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

他说，事情了了，我还是给你一笔钱，不然就你这穷小子，你女朋友的爸妈，也不会让她嫁给你。

我说，您对每一个包养的人，都这么好么。

他说，没有，其他的都是给钱了事，我也只剩下钱了，毕竟你是个雏儿，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说，那谢谢您。

他说，谢谢我，不要钱？

我说，嗯，结婚不能靠卖身钱。

他说，拧巴性子，吃个几十次亏，就老实了。

我说，做人还是要有点原则的。

他说，你个卖肉的，要什么原则。

我就不说话了。

他说，我发现了，一说说，你就不说话，怎么着，玩沉默抗议啊。

我说，我说不了谎话，但是说真话会让人难过，这个时候，我就不说话。

他说，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他说，不会撒谎，可怎么混呢。

我说，我女朋友说，这个习惯很好。

他说，我都说了，不准跟我提你女朋友。

我说，一时忘记了。

他说，再提，就没收你的手机，让你跟墙角蹲着，哭着想她去。

我说，我错了，您别生气。

他说，还您！

我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15.

我骑着电动车，出去找工作。

逛了几个人才招聘市场，投了几十份简历，刚刚到下午三点钟。

而我的金主差不多要六点钟才下班。

我在回别墅和偷看我女朋友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的身上，有一千零三十八块钱，一千是金主早上塞到我裤兜里的，让我路上买点吃的，三十八，是我被包养前浑身仅剩的资产。

我用三十块钱，买了一朵打折的蓝色妖姬，我想见我女朋友，特别想。

我知道我女朋友的病房，金主昨天打了电话，安排我女友转到高级病房，他并没有避讳我。

我去的时候不太凑巧，我女友还在昏睡中，她母亲正在照看她。

阿姨看着我，说，你来了。

我说，嗯，阿姨，我来看看朵朵。

我把玫瑰花插在了花瓶里。

伯母说，你是出去卖了么。

我愣了一下。

她说，你跟我女儿那天打电话，我偷听到了。

我说，嗯。

她说，你对我女儿，倒是真心。

我没说话。

她说，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的。

我说，每个当妈的，都不希望女儿嫁个穷小子，跟穷小子去受苦，我能理解您，阿姨。

她说，穷不是你的错，但你也能从朵朵生病这件事看出来，没有钱，是多难办的事。

我说，没有钱，可以慢慢赚的。

她说，你的确可以赚钱，可你就是上二十年的班，也赚不到朵朵这次的医药费，朵朵治病的事，我必须要感谢你，你为朵朵奉献了太多。

我说，我喜欢朵朵，我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说，可你出卖了身体，还是个男的，你让我怎么放心把朵朵交给你，她以后跟你过，她的心理能不难受么？

我没说话。

她说，我自己生的闺女，我自己清楚，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一定不会介意你的过往，对你心怀感激，甚至比过往更加爱你。

她说，可是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还有脸跟朵朵在一起么？

我说，阿姨，您能，不要再说下去了么。

她说，我说这些话，不过是把你最后一点遮羞布扯下来，让你认清楚现实。

她说，你要真为朵朵好，以后就不要见她，也不要打她的电话，让她慢慢忘记你，让她过自己的日子。

她说，我和朵朵爸爸，我们都对不起你，我们忘恩负义，我们不得好死，可是啊，薄青，你给不了她幸福，你还要纠缠些，什么呢。

我抬起了头，我的脸上都是水，我说，阿姨，您放心，我都听您的。

她说，这就对了，你跟你的金主，好好过，到时候散了的时候，多拿点钱，再找个小姑娘，也是一样的处。

我说，阿姨，您可以为了您的女儿，让我离开，但您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说，做了的事，就得认，不想被戳脊梁骨，就赶紧滚。

我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走，甚至来不及再看我女朋友一眼。

16.

我出了医院，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了电话，电话是金主打来的。

他问我，你跟哪儿呢。

我说，我在医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