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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娃娃菜和马将军》 / 廿四桥
眼神里交织着思念、牵挂和一点安慰,“对了,关叔和尹伯呢?还有两个老伙计都去哪了。”
“他们在……呃,他们在烧水……”
将军顿时明白是在准备他的身后事,他早已预到这一刻了,如今奸人已除,小菜也回乡了,他心愿已了,走便走吧。
“你把关叔喊来吧,我有句话跟他说。”
阿莫觉得瞒得太多容易露馅,他心一横说:“关叔报仇心切,先遭了韩岱毒手。我把他埋在江南了,他说,他们祖上四处漂泊,不知道祖籍何方,埋在哪都一样。”
当日的情形犹在昨日,阿莫眼里泛出泪花来。
将军闭上眼,本已枯竭的双眼依然能现出盈盈泪光来,他摇头说:“你们真的不该为我报仇。枉送了关叔一条性命。”
“关叔还说,如果他日将军觉得他死得不值,就跟将军说,士为知己者死,他觉得死得其所,只恨不能手刃韩岱。”阿莫说到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问将军,“对了将军,关叔临死前说,他有一句话不好当面跟我说,让我问你。他说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必怀疑。”
将军心里暗叹了一声。他刚才想找关叔,也正正是为了这句关叔不敢当面对阿莫讲,转而托付他讲的话。不错,他答应过关叔,如果关叔先死于他,便为他开这个口。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可是,人死了就灰飞烟灭了,苦的是生者。将军自然知道关叔对阿莫的意义,而当年他收留他们俩时,早已看出阿莫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若阿莫知道真相,他该怎么面对?将军本来想,他临走前劝劝关叔,那件事就埋到棺木里带走吧。没想到,这难题最终还是留给了自己。
“阿莫,”将军扶着他搁在床上的手臂说,“倘若关叔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又一直瞒着你,你会不会原谅他?”
“他不会的。”阿莫几乎是立即否定了。可将军慎重的样子又叫他动摇起来,“他做了什么事?”
“你先回答我。”
阿莫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将军绝不会对他说谎,而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又不用这般慎重。难道关叔真的做过什么?阿莫一阵迷茫,细细回想,这些年来,关叔一直忠心不二地守护着他,与其说他们是昔日的主仆,后来的难友,不如说更像两父子。他想了又想,终于坚定地说:“我原谅他,无论他做了什么。”
将军点了点头,心里默念着:老关你听到了吧,你安心地去吧。你就当阿莫原谅你了。可那事,我不会说。
阿莫在床前半蹲下来,认真地说:“你告诉我吧,我能接受。”
“当年关叔说过你天赋极佳,应出宫习武。其实是源于他收到密报,知道大明将亡,他当时大概想自保,又想保你,就收了密报,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他瞒了你很多年,总觉得对不起你父王,也对不起你。可他没胆子跟你说。”
阿莫静默了好一阵,缓缓点头说:“他说我天赋极佳的时候,我早怀疑了。我们出了宫也是专往冷僻无人处躲,似乎逃命多于习武。原来是这样。我不会怪他的,明朝灭亡,根本是父皇预料中的事,关叔就算说了,也无力回天。况且,他若只想自保,早舍我而去了。何必跟着我受苦?”
将军吐出口中的参片说:“你帮我倒点水好么?”
阿莫转身倒水,将军才呼出心头憋着的一口气来,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辈子除了对小菜,他从未刻意说谎话骗过别人。阿莫是第二个。
关叔的锦衣卫一职是从他爹那传承来的。当时他爹已被清兵收买,成了皇宫里的内应。关叔是孝子,不敢忤逆他爹。他暗中帮满人搜罗了不少情报。有一次,他爹命他给崇祯帝下毒,关叔照办了,阴错阳差地把三皇子害死了。当时阿莫跟关叔已十分亲厚,关叔自觉罪孽深重,就把阿莫骗了出来。一来是为了自保,二来是为了赎罪。明亡后,关叔一家叛国的事竟丝毫没有败露,关叔也没脸跟阿莫招认。实情就这样一直瞒着。
阿莫自小颠沛流离,吃了那么多苦头,却始终保持一颗善心。在他心里头,是非黑白,分得清清楚楚。他要是忽然知道,他信任了这么多年的关叔,竟然是个叛国叛君的小人,又是个弑兄的仇人,他一人怎么承受得住啊!
古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将军宁愿在九泉之下被指责言而无信,也不希望阿莫从此一蹶不振。
阿莫倒了水过来,见将军有些消沉,就说:“将军,你担心少爷吧?我会时常去看他的。”
将军摇头说:“小菜若这次能看开,应该不会做傻事的。再说,皇上,东遥兄,和他一家人也会照看着他。”
两人正说着,瘦厨子就挪了大木桶进来,带着哭腔说:“将军您醒了?我给您洗洗身子吧。”
将军见他双目红肿,知道他刚才一直在流泪,就说:“难为你们跟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你二人是最早进府的,我一直当你们兄弟看。往后你们就是一家子,互相扶持着过吧。”
瘦厨子背对着他,正从柜子里拿衣服,听他这样说,早已泪流满面了。阿莫看着将军单薄得吓人的身板说:“我来吧。你别动,在榻上坐着就好。”
“将军!将军!”胖厨子忽然冲进来问,“将军你醒了?你能不能……那个……”
他喘着大气,似乎十分焦急,可忽然就说不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