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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比邻》 / 阿扶子
屋中燎香, 是龙涎香。
熟悉的气息, 让疲倦的李果昏昏欲睡,但他无法安然入睡, 不时还是会因为疼痛而睁开眼睛。一位大夫, 正在为李果食 用竹蔑清理伤口,浇撒药水, 堪称受刑。
专门用来铰金银的铰刀, 极其锋利,铰伤了李果食指的指骨, 筋骨皆断。这伤本来便严重, 何况还感染了。
“不疼不疼。”
吴英英站在床边, 轻语,像哄小孩子那般。
她那句不疼不疼,令李果想起他缝合额头伤口时,启谟也曾这样安抚他, 这般想着, 似乎也不那么痛苦了。
吴伯靖请来的大夫是位京城名医, 手法娴熟,很快将骨渣剔去,敷药,用竹片固定伤指,以细麻布条细细缠好。
“大夫,这样包起来, 会自己长好吗?”
吴英英好奇探头,她不避嫌,人便站在李果床旁,她胆子也很大,不畏血。
“十天半月也未必能长好,先将药煎了喂他喝下,病势来得急。”
大夫把手捂在李果额头,仍是滚烫。
“有性命之忧吗”
吴伯靖站在一旁,话语忧虑。他知道伤创感染,不可小视。
“不至于,两帖药服下,烧便会退去。”
即是京城名医,包你药到病除。
吴伯靖起身,亲自将大夫送出去。吴英英吩咐仆人去煎药,她照看李果,搬张椅子坐在李果床旁。
吴伯靖回来,见妹妹正在用湿巾擦拭李果额头的汗水,心情相当复杂。
他倒是没告诉英英这位少年是赵启谟的情人,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只是想到他妹妹迷恋启谟多年,竟是一心一意照顾着“情敌”,吴伯靖心里有些不适滋味。
“哥,他看着很和善,怎么把你得罪?你把人关着就算了,还把人手指铰伤。”
吴英英指责兄长,她平素是骄纵,可伤天害理的事不**,也还分辨得清是非。
吴伯靖被说得心虚,他想把人关着是事实,把人伤却是出乎意料。
“他说他是赵二郎的朋友,是真的吗?”
吴英英好奇询问。她兄长和二郎是打小的朋友,两人亲如手足,即是二郎的朋友,兄长为何还伤他?
“不是。”
吴伯靖沉思一番,才做出回答。朋友和情人,全然不同。何况这人,和赵启谟各自戴着象征婚誓的戒指。若他不是男子,那便该是赵启谟的妻了。
也是荒诞,男子之间,何来婚誓。
启谟那般亲真意切的人,却独独去迷恋一位男子。连自己这样的交心朋友,都未曾透露一言,想想也是令人恼怒。
“那哥哥为什么将他关起来?”
吴英英问不出个所以然,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吴家虽然是显贵,可从来不会将个外人关在家中,这是犯法的事。不必说被家尊知道,就是被母亲知晓,也得挨顿训。
“这事你别问。”
吴伯靖不打算说出来,一则为启谟着想;二则也是不忍伤亲妹妹的心。
想想都觉痛心,京城那么多小娘子,倾心于赵二郎,他却喜欢男子。
瞒得真深,连他这位号称“知心”的挚友,一度也不知晓。
“不问就不问,等他醒来,我不会问他。”
吴英英狡黠笑着。自从她被宣布不许随便出闺房见人,她就被关了数载,关得生无可恋。身边难得有一个新鲜的人,一件出奇的事。
“快回你院子去,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吴伯靖对英英很是纵容,自己做事也经常不按常理。但是他遵循着表面一套的礼教,拿捏着世人最大的容忍度。
“哥,你明知道。”
吴英英难得害羞,竟听话的起身离开。
明明知道她喜欢赵二郎,她怎么可能不想嫁人,做梦都想嫁给赵二郎。
“早些把他忘了。”
吴伯靖轻轻说着,吴英英人已走出屋子,没有听到。
以往,觉得妹妹配不上赵启谟,现而今,赵启谟就是位状元,前来吴宅求婚,吴伯靖也不会将英英嫁他。
可悲的是,以吴伯靖对友人的理解,他清楚那对一模一样,被当做婚誓的番戒,意味深远,赵启谟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满城名门女子任选,却独独选了一位南蛮地来的小商人,还是个男子。
这些还是往后事,眼下的事,是床上这人。
吴伯靖已不打算再关他,在最初的震怒过后,吴伯靖现在心情疲惫而沮丧。好好一个人进他家宅,被一铰刀铰出许多事。
想到那枚戒指,他死死捏在手心,始终没松开过,吴伯靖心里便有些愧疚。他想大抵男男之情,和男女之情也有类似、相同之处。
痴情如斯。
吴伯靖想着等李果烧退,再叫人人带他回去。合该吴伯靖做坏事受惩罚,当夜晚,李果烧退清醒时,吴伯靖刚要派人护送李果回去,谁想赵启谟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