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2/3)《无赖》 / 子扶阿扶子子扶阿扶子?”
顾伦沉吟片刻,道:“有点。”
崔然满面春风,一副先知模样,把书放回原地,出门端来一盘手握寿司让他填肚子。
顾伦问几点,崔然翻出手机一看,说将近凌晨一点。
平安夜过去,新年来临。
似乎想到一处,崔然忽然哂笑,“圣诞快乐。”
不讲英文,一字一句咬国语发音,像是刻意为之,音调听来与“生蛋”无异。
第35章 番外二 心肝宝贝
“崔家大概是祖上造的孽,一家三口,落得如此下场。”
年轻的顾伦不止一次听见这类言论。
舆论的力量难以衡量,如诺依曼的沉默螺旋理论所言,当所认可的观念得到大多数认同时,人会更积极地发表其看法,而所认可的观念处于弱势一方时,或许就因此保持沉默,如此以来,沉默助长强者使其更为强势,对被孤立的恐惧使得弱者更加弱势。
在黎冬琳教唆崔然对付崔仲敏的说法刚刚传出之时,并非没有为无辜孩子辩驳的声音。然而太子爷恶劣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多数言论更乐于钦点他这些年来种种恶行,加之太子爷本人的满不在乎,为其辩白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今日,几乎销声匿迹。
若非顾菲的事,顾伦也许会成为被强势一方同化的一员。
那时二十二岁,还未正式毕业,去影城跑龙套,从混人堆里做群演,到单独露脸的小龙套,因为表演能力突出,加之外形优势,终于拿到长达五集的龙套戏份。薪酬与最初可谓一次细微质变,角色有了名字,不用领一次盒饭就与剧组道别。算是他拿得出手的第一桶金,滚烫的,将他整颗心都烧热,这样来钱比顾菲来的快,且光明正大。迫不及待赶回家,全数交与顾菲,她拍一拍他的头,说没白养他。他让她尝试做别的工作,顾菲不答,晚饭过后照常出门,归来时已经凌晨,浑身酒气。顾伦没睡熟,亦步亦趋服侍她,从她醉话里得知薪酬全数换了上乘酒水,她向来舍不得买那么好的酒水。
见他面色不善,顾菲抬手一撩他下颌,笑道:“其实娱乐圈也未必不好,此路不通另寻他路,没有背景,但好歹还有姿色,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她的手太凉了,顾伦好像浑身坠入冰窟。
顾菲拄着洗脸台扭头凝视她,顾伦头一次发现姐姐的眼睛那么凶狠,眼仁恍若沼泽,又迸发出怨毒的光,她还不及三十,却好像已经沦为饱经沧桑的怨妇。
顾伦开门过于突然,没料到门外还有人,两人都吓了一跳,随后是他先定下神来,看清是母亲。当时三人住宅不及四十平,两间卧室,顾伦从学校回家时顾菲还须挪到顾母的房间。余下便是一间小厨房,以及被挤到角落逼仄的卫生间,统统与客厅相连。
母亲头发散乱,睡衣外披一件款式老旧的风衣,像是起夜,与顾伦迎面撞上,面面相觑,半晌才挤出笑来。
“喉咙发干,不喝水都不能睡……阿菲不舒服?”
顾伦不言,为她接满一杯水,服侍她回卧室睡下,换上衣服,彻夜赶回学校。
之后无人再提这一晚的事。
有那么一段时间,顾伦恨极了顾菲,也恨透了母亲。
又接到新角色,有几幕是与一位童星对的戏。小孩笑起来与崔然有三分像,两颗虎牙十分讨喜,剧中有掏鸟蛋一幕,小孩捧到鸟蛋时候,眼神都与当年的崔然一模一样。将两枚鸟蛋道具要回家,导演笑他童心未泯。
他只拿着那两枚鸟蛋无声发笑。
究竟何为至亲?你也很想问,对不对?
他居然与他有了一刹那的共鸣。
若怜至亲也与路人无异,那哪里还能称之为归宿。
但他终究选择投降,事物皆有残缺,只要忍耐,好歹胜过一无所有。那个孩子迟早也会明白这一道理——在彻底一无所有之前,他如此坚信。
星途谈不上顺风顺水,但也没有过多坎坷。他在表演方面有些天赋,加之外形优势,又逐渐掌握为人处事之道,与圈内人士结交,一直不缺角色。只不过信奉洁身自好,又缺乏背景,不见得十分顺利。
崔然的消息没有在耳边断过,有意无意,都被他记下,居然还能为他这些年的成长捋出一条线。也并非没有见过面,顾伦受业内人士照顾,出席过不少酒会,崔然常与崔仲敏同露面,众星捧月,他身在浩瀚星辰之中,看见月亮的光,也看见其满身丑陋的伤疤。
唯一一次与崔然打交道也在酒会——大概对方已经忘记,不过合该忘记。
当时酒会已经接近尾声,顾伦耐不住腹中饥饿,又到餐桌附近拿吐司,伸手去拿酱勺时横空又来一只手,指尖相撞,同时顿住,齐齐抬头对视,顾伦心下一惊,几乎忘了动作。
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何年何月,崔然大概二十上下,一身笔挺西服,眉目间还有些许未褪尽的稚气。目光相触之后,先于顾伦回神,朝他粲然一笑,做出推让的手势。
两颗小虎牙依旧显眼。
之前看他一直没空闲,大概喝下不少酒,双颊还泛着红。
番茄酱所剩不多,顾伦也不好意思独占,想分与他半勺,结果不等他动手,对方已经舀了辣椒酱往吐司上抹。明明是烧鹅的配料。顾伦目光略显怪异,崔然却视若无睹,合上两片吐司一口咬下,咀嚼咽下后朝他吐了吐舌头。
“好辣。”
顾伦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