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也不想去！”

然后，她又眨了几千下，几万下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就是说不出委屈的话，其实，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我在监听器里找到了赵桂芝当时念叨的内容，如下：“我知道自己的病，村里李大娘就是得这个病死的，你们回来得这么齐整，人人脸上都写着痛字，很明显，我是无药可治了，你们也无药可治了；但是，你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是在做无用的挣扎。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盼头的事你们不争取，没有希望的事却来瞎忙活，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你们嘴上还不跟我说病情，瞒着我，是出自一片孝心，我不跟你们计较，可是我现在还不糊涂，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来日不多了，你们害怕了，我觉得好得很。既然你们跟我装聪明，那我就给你们装糊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要求也不答应你们，慢慢跟你们耗，只要我嘴上不叫苦，忍着一切不适，你们也就不会不坚强。我也知道，我越是一言不发故意装好人，你们就越难受，心里就越痛苦，这就叫无声胜有声声声都是痛。这样也好，我要让你们明白：迟来的爱不但需要理智，而且需要沉思，既不能要求，也不能随意离开，这就是生离死别的痛苦。或许我叫唤?*，或许我大喊几句，或许我使唤你们，你们的良心不但好受多了，而且内疚也会得到安慰；可是，我压住心里的痛偏不叫，偏不喊，偏不和你们说话，让你们慢慢地去思考，去领悟，这种安静，对我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你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说也不是，做也不是，这就是依依不舍的生死情。;

儿女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母亲的血液，儿女们的心连着母亲的心。赵桂芝的疼痛痛到了孩子们的心窝里去了，大儿子金建国望着母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他又轻轻的对母亲说：“娘，小时候我们听您的话，长大了我们还是听您的话，这次您听我们一回可以吗？”

大家多么希望母亲答应他们的请求。自从他们离开赤北空山，也就是改革开放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照顾过母亲。在母亲年老的时候，更没为她洗过一次衣服，盛过一碗饭，端过一杯茶水，坐在一起摆过一刻钟的龙门阵；而今，母亲高大的身躯像婴儿般大小躺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束手无策了，望着她就想哭，就想把积压在心底的话说给她听，然而，母亲就像坠入山崖的太阳，没有时间听他们的诉说了，留给他们的只有一脸的后悔。大家望着她只有**着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即使有话，也只有千百次在心里默念。我在监听器里找到了金家儿女对着母亲默念的话，如下：“娘，我们为了工作，为了钱，为了有个家，我们只有背井离乡在外打拼。原以为我们幸福了，您就开心了，就是对您最大的孝敬；原以为我们有了出席，您就有了脸面，没想到这是我们最荒唐的想法；原以为，您不会老您不会生病，等我们实现一切愿望的时候再来陪您爱您关心您照顾您，现在看来，我们错了，我们大错而特错了。娘，我们现在明白了，事，永远做不完，钱，永远挣不完，只有您留给我们陪伴的时间是有限的，您等不到我们停下脚步的时候，您就得走。娘，在您还能走动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和您一起走？当您不能走的时候我们却好想和您一起走，您却不跟我们走了，这叫我们情以何堪。

娘，我们错了，您就原谅我们吧，难道您对我们彻底失去信心了吗？您就答应我们这点心意吧——离开赤北空山去治病。你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去大城市治病。在您人生最痛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让我们为您分担一切，好不好？让我们为您出一把力，可不可以？您就感受一下养儿育女的甜蜜和自豪吧。

娘，您还记得吗？您曾经给我们说：‘朋友请我们吃三顿饭，我们手里再拮据，那怕是赊账，也要还朋友一次席。’娘，我们记住了您的话。您一生为我们付出那么多，难道您就不要我们还您一次席吗？娘，您就相信我们一次吧，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是真心实意求之不得为您付出啊，只要您需要，我们可以将生命如数奉还给您，毫不犹豫。娘，您一定要答应我们，我们很愿意为您做一切，真的，真的很愿意，您的儿女们都跪着求您呢。娘，您为什么不给我们做事的机会？您看看我们，您这么多孩子围着您，看着您，盼着您，守着您，您就站起来吧，您站起跟我们走吧。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站起来走路，您的眼神您的笑，那是多么开心和幸福啊，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娘，您为什不站给我们看？难道我们的行为使您寒心了吗？

娘，您病了，我们要想尽办法给您医治，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受痛受折磨，眼睁睁的看着您痛苦的离开我们。娘，您知道吗，现在，此刻，我们的心里有一把刀在搅，惭愧在刀搅我们的良心——我们知道错了。

娘，您病了，我们不尽心尽力为您医治，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呀，老天爷会诅咒我们呀，说实话，我们并不是怕老天爷诅咒我们我们就对您好，就给您治病，而您是生养我们的母亲，乌鸦还知道反哺，羊羔知道跪**，何况我们是您的孩子，就更应该孝敬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娘，您看看吧，您这么多孩子不给您治病，我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世人，我们也无脸面为人父母。娘，您有十个孩子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