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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太子很难养 / 苏景闲


回声。

说完,他抬起头,红色的袍袖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滑下,袖角微微摇晃,上面绣着的云纹如水微漾开来。他的面部被长袖遮挡住了大部分,唯有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陆承宁,没有担忧,没有退缩,像是春日的暖阳,温和而不炽灼。

这是他在赌,若是陆承宁接下了这杯酒,那么这场婚仪可以进行下去,也会让旁人知晓他对于太子的影响力,他的位置不会那么尴尬。

但若失败了,他必会成为大雍的笑柄,甚至会连累到各方势力对太子的看法,以及对顾家的评判。

我选择相信你,陆承宁。

☆、第五章

随着顾明珩的一句“愿我大雍海晏河清,社稷永安。国祚绵长,天下太平”,殿内的众皇亲与群臣都安静下来,他们看着一身红衣的顾明珩,有些惊讶于这个少年的勇气与内敛的气质。

并非任何一个人都敢于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下如此大的赌注。

皇帝陆泽章轻敲着的御座的手指也蓦地停了下来,眼神一凝,承宁,你会如何?

顾明珩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眉眼,身姿如凝固的雕塑,没有丝毫的颤动。陆承宁却没有看他,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顾明珩的手,双目无波。仿若人在殿中,却早不知神游何处了。

许久后见他依然没有动作,顾明珩在心里苦笑,阿宁,我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吗?罢了,这一次的赌局,就算是——我输了吧。

想着,慢慢将早已酸痛的手臂收回,长长的大袖落到了地上,连之上的云纹都失却了流光。他缓缓站起身,褶皱着的礼服直直垂落,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端着酒樽,顾明珩看了看杯中澄亮的酒液,双手稳稳地持着杯身,递于唇边,轻颤的眉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原来这酒香,也可以闻出苦涩的味道。

阿宁,这一杯,我为你而饮。

就在酒液顺着杯壁触碰到他的唇时,顾明珩的手臂突然被拉住了,动作一顿,他微微侧眼,就看见陆承宁一手紧握着自己的手臂,双眼专注地盯着自己端酒樽的手。

不是看着酒杯,而是手。

“阿宁,要喝吗?”顾明珩表情瞬间变化,嘴角弯起,将酒樽递到陆承宁的面前,轻声问道。

陆承宁的视线随着他的手移动着,最后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双手中捧着的酒樽。迟疑了很久,最后陆承宁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杯沿,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顾明珩很耐心地看着陆承宁一点一点地抚着杯上的花纹,手没有一点动作,一直都是双眸含笑的模样。

陆承宁似是确定这是熟悉的事物,这才接了下来,学着顾明珩刚刚的模样,双手捧着酒樽放到了唇边,抿了抿唇尝了尝味道,神色极为认真。

顾明珩看着他认真而单纯的模样,突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阿宁,我可不可认为,这是你已经接受了我的存在了呢?

想着,顾明珩敛了神色,满脸肃穆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杯酒,仰头喝下。酒液沾染在淡红的唇上,若夜晚的露水滴落花瓣。

之后,他将陆承宁一直握在手中的酒樽接下,放到了典仪监的漆木托盘中,便看见典仪监微微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躬身缓步退出了大殿。

顾明珩握住陆承宁的手,步子合着礼乐的奏鸣往帝后的御座行去。两人十指相扣,红色的衣摆逶迤在身后,若流动的霞蔚。

两人站定在御座阶下,便听站立于大钟之前的典仪司大监轻敲钟面,悠扬的钟声伴随着高声吟颂:“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

随后,帝后起身,从一侧的漆盘中取出一玉璧一玉琮。顾明珩牵着陆承宁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下了玉琮,高声唱和,“吾皇万岁!”

话音刚落,群臣皇亲起身面向御座方向,亦是跪地高呼,“吾皇万岁!”

至此,婚仪礼成。

乘上去往东宫的车轿时,顾明珩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方才那一幕幕,如幻象又如记忆,让他分不清今夕何夕。他看着轿外熟悉的亭台楼阁与九曲回廊,一时心绪万千。

自己,终是又回来了这里,这座光明而晦暗的皇城。

想着,他低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陆承宁,见他像是累了一般,身体坐得笔直,眼睛却已经闭上了,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顾明珩看着他的模样,抬手想要触碰他的面容,顿在半空却终是住了手,收回手握紧了自己的五指。

阿宁,睡吧,我会守在你的身边。

许久后,车轿才到了东宫宫门前,此时已是月明星稀,隐约能够听见鸟的鸣叫声,声音稀落。东宫的属官纷纷站在宫门口迎接太子与太子妃的归来。

“阿宁,到东宫了。”顾明珩轻轻说道,就见陆承宁睁开眼来,眸色清冷的模样没有一点初睡醒的茫然,他看了看匾额上书的“东宫”二字,先一步下了车。

顾明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期望他能够等自己一起还不知道要等几年去了,一边想着也跟着下去了。

站在陆承宁的身后,顾明珩俯身扶起跪在最前面的太子太傅郑儒远,疾声道,“老先生快请起。”他自太子六岁起便入东宫任太子太傅一职,原本年过花甲的他奏请辞官返乡,皇帝同意了,却恳请他能够留下来做太子太傅。郑老应下后便收拾了书卷入了东宫,如此便是三年。

顾明珩自上一世便钦佩这位在士林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