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装成人样罢了。”

“但架势不输给真的啊……”

眼看军心溃散,左都尉刚要开口安抚,姒玉桐却抢先道:“不要怕,有墨车的阻拦,城门暂时不会失守,只要诸位齐心协力,安邑城便有希望。”

“可是,我们的人手不够,要对付蛮族……”

没等他说完,姒玉桐便提声道:“禹国的j-i,ng兵曾经以少胜多,击退真正的蛮族,如今面对赝品,莫非还会畏惧吗?!”

她的话惊醒了众人,后者齐声道:“不会!”

左都尉将视线转向背后,不知何时起,外城的攻势也停下来。叛军将一个读书人围在正中,那人从容不迫地捻着扇子,往城墙对面指去:“你们都瞧清楚,我可没骗你们吧,方才柏少爷牺牲自己,是救了我们一命啊!”

有人质问道:“蛮族是从哪里来的?”

读书人的扇柄在手心敲动:“还不明白吗,是魔教,是魔教在兴风作浪啊!”

左都尉识得此人,他正是长风阁阁主梁逍,行事我行我素,待人慵懒无礼,没想到竟有如此胆识。

姒玉桐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浮起欣慰之神色。

她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沿着柏云峰走过的路,攀上兵塔最高处,执起c-h-a在门楼上的战旗,在风中挥舞,引得城下叛军纷纷驻足抬头。

“——两军听我号令,即刻止战,一同驻守城墙。”

“——魔教招致祸乱,家国危在旦夕,唯有团结一致,才能保卫安邑城中的黎民百姓。”

建帝驾崩,昌王不知所踪,唯有昔日的平安郡主还留在大军中,留在岌岌可危的古都前,与万民共进同退。

她的声线虽细,口吻却铿锵有力,使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城下所谓叛军,也曾是江湖中的有识之士,此时此刻,他们如梦初醒,终于回想起昔日的侠义之道。

守军将兵塔和城楼的大门敞开,将义军迎至城墙上,双方比肩共战,将魔教招出的蛮族团团围住。

蛮兵犹在擂门,大地犹在震颤,但低沉的声响却并不那么使人恐惧了。

y-in谋诡计,决不能摇撼这家国天下。

魑魅魍魉,决不能颠覆这万里山河。

奠定这山河的基石从来不是百尺高阁,更不是千里长城,而是人。有人奋起,有人流血,有人跨过生死,以身为帜,擎起一团火,如此,家国便有了生机,有了希望。

姒玉桐注视着纷飞的战火。

在昭阳殿的下方,黯淡无光的y-in影中,地面仿佛隐约裂开一个空洞,在濒临坍塌的楼阁下方渐渐生长,好似一只看不见的手掘走了坚实的土壤。

相隔太远,她实在看不真切,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

——冬青,秀川,你们一定要平安。

第205章 镇国重器(一)

柏秀川不敢睁开眼睛。

他正被别人扛在肩膀上,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个人的足音次第响起,在甬道中激出连绵的回音,如涟漪一般荡开。

他素来胆小怕黑,更讨厌y-i-hi闭塞的地底,他的手早已变得冰凉,头皮阵阵发麻,脑袋又晕又胀,分辨不出自己走了多远,前方的路好似永远没有尽头,明明是白昼时分,眼睑上却一片晦暗,只有幽蓝色的光隐约透进眼缝,随着前进的脚步,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大约是沿着甬道两侧的墙壁排列开来,向前递进。

他知道那并不是火,而是玄晶石透出的微光,幼时他曾在建帝的寝殿中见过这种珍贵的矿石,只有小小一块,雕琢成翩翩游龙的形状,巧夺天工。但此刻,夹道作灯的玄晶石显然数量众多,被肆意取用,好似永不枯竭似的。

这里是皇城,就算汇聚天下至宝,也不足为奇。

但甬道却是空荡荡的,又黑又冷,头顶上方不住有灰尘落下,是地面震颤的结果。千军万马踏出连绵不绝的声响,透过厚重的泥土渗入地底。

连天光都透不进的地方,却依旧逃不过战火的荼毒。

此时此刻,姒玉桐一定也在乱军之中。

想到此处,他手心的温度便暖了些,勇气从他看不见的地方涌出,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他包裹,驱散刺骨的严寒。

勇气一直是他生命中缺乏的物事。

昨晚也是一个y-in冷的夜晚,他独自潜入东宫,守卫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扫过,几乎使他吓破了胆,背后阵阵冒冷汗,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摸到姒玉桐的寝殿,如何偷偷翻进窗户。

他之所以铤而走险,是缘于狄冬青的提醒。

半个时辰前,在月亮刚刚升入中天,他也刚刚接到军令,柏府的府兵全数并入禹昌军之中,听候的柏云峰调遣,共同担任明日大祭的守卫之责。

而兄长留给他的口讯却是——入宫照顾母亲。

他不愿离开兵营,但也不敢违背兄长的命令,正在犹豫之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借着月色潜进他的营帐。

是狄冬青。

狄冬青匆匆地警告他,姒玉桐在皇宫中遭遇了危险。

“你的兄长对你说了谎,你要去救阿桐。”

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知晓,原来他一直以来追随的对象并非皇子姒玉京,而是太子的次女,曾经的平安郡主。在他童年的记忆中濡濡唤作“阿桐姐”的窈窕女子。

他脸的神色一定分外苍白,因为狄冬青立刻转了脸,带着忧心忡忡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