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1/2)今天太子被废了吗 / 若兰之华


高吉利清了清嗓子,尽量淡定的道:“那个,今日殿下是要去御书房学习政务,穿雪袍太随意了些,去把那件金丝绯袍取来。”

所谓金丝绯袍,就是羽林军统领的服饰,分内外两层,内衬是件翻领的素白锦袍,外罩金丝纱衣,最大的优点就是遮的严实。

穆允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此刻听高吉利如此说,才明白他定是看到了自己颈间痕迹,顿时一窘,也咳了声掩饰过去,道:“就穿那件吧。”

到御书房已接近正午,日头正毒,穆允坐在撵上,走马观花似的瞧着,快到时,忽瞧见御书房前的汉白玉空地上竟跪着一道人影。

穆允皱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吩咐内侍停撵,自己走了过去。

穆珏已然跪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但他依旧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膝下汉白玉砖石滚烫得厉害,似要将皮灼掉,他已浑浑噩噩咬着牙关跪了两日,他没有料到,素来心软的昌平帝这次仿佛换了副铁石心肠,任他彻夜长跪,暴晒在夏日最酷烈的日头下,都不肯见他一面。

由于被晒得有些发晕,穆珏并未听到脚步声,一直到穆允走到他跟前,才察觉到有人靠近。

穆珏讥诮一扯嘴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穆允不可置否,面上没什么表情的道:“大哥如此帮着孤,孤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看大哥笑话。”

在太阳底下晒了两日都维持着从容之态的大皇子听了这话,脸色控制不住的狰狞了下,但他很快收敛起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臣不解殿下这话何意。殿下来御书房,想必是有要事吧,殿下自管忙您的事便是,臣如此做,不过是想为臣的母后寻求一线生机,不劳殿下挂念了。”

“唉。”

少年悠悠叹口气:“大哥孝感天地,实在令人动容。只是,孤劝大哥最好还是换个方式,否则实在容易引人误解。”

穆珏面上的从容之态几乎维持不住,厌恶一皱眉,道:“殿下没有母亲,自然无法理解臣的痛楚。殿下,又有何资格对臣指手画脚。”

这下,旁边撑伞的内侍倒有些不懂了。要知道大皇子罚跪期间,二皇子、苏贵妃、惠妃等人已经轮番过来奚落过一番,苏贵妃甚至还故意将一碗核桃露洒到了大皇子身上,大皇子却始终面不改色,堪称坚韧。怎么小太子不痛不痒几句话,就把大皇子逼成这样了。

莫非纪皇后是因为谋害太子落罪,所以大皇子才会对太子格外嫉恨?可这事儿说到底也是皇后不地道啊,大皇子不赔礼道歉也就罢了,如此态度,可有点过分了。再说皇后一介妇人,敢犯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大皇子。大皇子说不准也脱不了干系呢。

穆珏自然知道自己言辞过于激烈了,只是这小太子简直就是他的天煞克星,他实在怕这克星再说下去,扰乱他整盘计划,所以才故意用生母的事刺激小太子,就是希望小太子能大怒而走。

然而出乎他意料,穆允只是不咸不淡的“唔”了声,气死人不偿命的道:“大哥虽然有母亲,却要因为母亲的罪过在这里罚跪,孤虽然没母亲,可孤却能吃着冰镇果子,站在这里和大哥说话,可见有时候,有母还不如无母。”

“而且,大哥应该也不喜自己那母亲吧,否则怎么会跪在这里火上浇油,把皇后最后一点生路都断绝呢?大哥,在怕什么?”

穆允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只有他与穆珏两人能听见。

穆珏狠狠一抖,容色煞白:“你——”

少年眼睛一眯,无害笑道:“孤只是既心疼又感激大哥而已,大哥不必激动,也不必受宠若惊。”

……

“大皇子回去了?”

御书房内,听到内侍禀报,昌平帝一直紧绷的面容总算稍稍缓了些。

“是啊。”王福来笑着接过话:“听说是太子殿下劝了大皇子两句,大皇子才终于想明白的。”

昌平帝叹了口气:“都说儿女是债,这话果然不假……对了,你刚才说太子过来了,还劝了大皇子?”

王福来知道陛下高兴听到太子,道:“就在殿外呢,说是身子养好了,来跟陛下学习政务的。”

昌平帝秒变欣慰老父亲,吩咐:“快让太子进来,对了,再让御膳房送些新镇的果子过来。”

他还当这小崽子又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呢,看来,他的太子,还是在意他这个父亲的。

第105章 静好

这两日昌平帝的心情其实委实称不上好, 不仅因为长子的“糊涂”之举, 更因大理寺最新搜罗的证据显示, 南诏武士冒充穆朝悍匪袭击苗寨之事,恐怕与敬王脱不了干系。

托赖于穆肇之前供出的那枚私制兵符, 大理寺顺藤摸瓜, 发现在敬王被秘密下狱后, 他所豢养的那批士兵也遁入了南诏境内。此前袭击苗寨, 兴许就有这批人马的功劳。

与外敌勾结屠杀本朝无辜平民,已不是简单的谋逆罪, 而是叛国罪, 国法当诛。朝堂上炸开了锅, 平日勾心斗角各成一派的朝臣们此次空前的团结, 一致要求杀敬王, 平民愤。昌平帝纵使有心想留这个同胞兄弟一条x_ing命,也是不可能了。

他是帝王, 肩上担负着千里锦绣江山和十三州百姓的期望, 他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昌平帝御笔挥下,将敬王问斩日期定在秋后, 并特许穆肇可以逢三逢七入大理寺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