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2/2)《做媒》 / 霜枝栖月久,随后又将其重新摆进礼盒里,原封不动包装回去。
他做得是那么仔细,好像每折回一处褶皱都会是一次时光倒流;好像当他还原整个礼盒,在现实中死去的那个人亦会重新出现在面前。
那个人手捧礼盒笑得犹如六月艳阳,那么温暖也那么炙热,让他从此移不开眼,让他甘作扑火飞蛾。
他唤着他:“阿荆”。
他对他说:“生日快乐。”
短信提示音叮当一声,惊碎了混沌的记忆。
乔荆找出手机,滑屏解锁,是条熟人发来的短信:
「乔董我打听到了。上次给你找的那师傅最近在永宁寺修行,他让你直接去找他。」
礼盒放回抽屉,他合上抽屉正要顺手回了短信,然而哐啷一声炸响骤然从浴室传来。
第二十八章
骆攸宁行李不是很多,除却日常换洗的衣物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自虞秉文死后,屋里几乎没有太大变化。
他卷高窗帘,使昼夜光暗足以光临这间死寂的卧室;他调好闹钟,让晨时闹铃足以惊醒这间无人的卧室。
他把两人的被子折叠完好,他把虞秉文的手机摆在床头。哪怕他不在这个家里住了,他还是希望一切像往常那般。
玄关的拖鞋、浴室的毛巾、厨房的碗筷,永远是成双成对。这漫长一年多来,他始终是这样度过的,他不肯抹去虞秉文存在的丁点痕迹,他努力地让一切如常,就像那个人尚在人世。
虞秉文只是去出差了,虞秉文只是还没回来。
骆攸宁背脊佝偻孤坐床头,他低下头把脸埋进了掌心,干枯的眼底已淌不出多余的泪水。
自我欺骗所带来的,终将是永无止尽的苦痛。
乔荆就在隔壁,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以在骆攸宁开始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声音时,还以为里头是乔荆。
但是水声哗啦源源不断,颇有愈演愈烈的势态。
他站起来叫了几声“乔荆”,可屋外静悄悄,好像根本没有人在。
他怀疑是水龙头没关好,又觉得是不是水管又破裂了。
房子太老旧,只要几天没人住,人气散尽,那些诸如地板撬起、墙皮鼓泡,水管漏水的毛病就一堆一堆来了。
他走出卧室,站在客厅,四处逡巡——
客厅空着、隔壁卧室空着、厨房也是空着。
屋里屋外空空如也,乔荆不知去向。
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咕噜噜声响越发清晰刺耳,骆攸宁一刹那想到那提着斧头的男人。他担心是乔荆出事,几乎撒腿奔进浴室。
好在浴室也是空荡,并无异状。只是洗手台上水龙头被拧开到尽头,不断喷涌而出锈红的铁水淹得瓷白的台盆半满,如同盛了一盆血水。
骆攸宁恍惚忆起前几天似乎停水了,也许是他开着试水时忘了关掉。
他不敢去想那些偏的怪的,只伸长手臂去拧水龙头。
面对的镜子雾蒙蒙的,好像没擦干净。
他不敢去看镜子,水龙头拧试了几次,锈水依旧汩汩喷涌,并越淹越满,很快得从台盆边缘溢了出来,稀里哗啦淌了一地。
惨白地面盛着那滩滩不断拓大的铁水,色调腥红得彷如谁的脖颈间淌出的稠血。
骆攸宁往后退了两步,他忽然觉得浴室里很暗。
临窗误入的阳光不见了,穹顶低悬的灯光暗淡了,恶鬼张开了他深重的怨念,巨大的y-in影遮盖而来,沉闷的昏暗如同压城的乌云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想从浴室里逃出去,可是他双足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忽然之间他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