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1/3)《做媒》 / 霜枝栖月
青山镀了浓墨影,远天晚霞散成绮,墟落烟生含紫陌,穷巷牛羊蹲在栅栏里意兴阑珊嚼巴着干草,j-i鸭鹅咯咯嘎嘎扑棱着翅膀,给农妇一扫帚赶回了草窝里。
老屋里一盏昏灯亮得迟迟,角落倒已点好了大盘蚊香,蚊香烟袅袅来味淡淡,熏得蚊子晕头转向,却还能拼着意志往人身上撞。
电视里正播着大风车的前奏,虞家n_ain_ai已煮好满桌子的菜,虞家爷爷则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凑在一桌说着白日里事儿,剩得年纪小的孩子揪着他们的衣角直喊哥哥。
骆攸宁是憋了一肚子话,直等到晚上回屋熄灯了,才逮着机会偷偷问虞秉文:“他是不是经常会虐待他女儿?”
“啥?“虞秉文奇怪道,“他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骆攸宁惊道:“就是今天在他客厅里坐得那个女孩!”
虞秉文莫名其妙:“他客厅里哪来的人?”
骆攸宁几乎要怀疑早上那一场都是自己的幻觉了,可那小姑娘空洞的双眼却总是在他脑海里晃荡,他急着解释:“就是坐在沙发上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啊。”
虞秉文想了片刻:“你说那个啊……做得是挺逼真的,那不就是个洋娃娃,”他挠了挠头,“别说你看错了,我一进去也吓一跳。那估计是给村里那些孩子玩的吧,脏兮兮的。”
骆攸宁被他:“真的是洋娃娃?”
“真的,哥还能骗你不成,”虞秉文瞪大眼睛做鬼脸,“我两只眼睛可都是5.2,可比你这个小四眼强多了!”
骆攸宁这会儿有点近视,他怕人家嫌他四眼,从来都不敢戴眼镜,闻言一拳就捶了过去:“说你牛你还喘上了,说谁四眼呢?!”
虞秉文笑哈哈地直躲他,两人在被窝里闹不到一会,隔壁就传来虞家n_ain_ai训斥:“闹啥子闹啥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起来写作业去!”
两人立马安静如j-i。
木窗挨着床,条条窗棂隔出块状的黑夜。躺在床上能看见纷飞萤火在朗朗夜空之间扑朔,月色来得姗姗,银辉如流水般铺满床沿。
骆攸宁睡在里侧,兀自拧着眉头若有所思。
虞秉文见不得他犯愁,伸过手去捏他的鼻子,小声道:“又怎么了?我妈说了我那堂哥j-i,ng神有问题,他要对你说啥也都别往心里去,”他顿了顿,握了握拳,“不过他要是欺负你,我肯定放不过他!”
“算了吧,就你这怂样。”一想到他打架时候那抱头鼠窜的模样,骆攸宁就嫌弃。他顿了一顿又想起什么,蹙着眉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直吞吞吐吐了好久,才怒气冲冲道,“他……他今天还掐我屁股!”
虞秉文哈哈大笑,在被窝里掐了他屁股一下:“骆宁宁屁股好多r_ou_,屁股大好生养!”
骆攸宁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踹他。
虞秉文忙不迭躲了,又立马肃起一张脸咕哝了句:“不过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骆攸宁奇怪地瞧着他:“怎么了?”
虞秉文贴着他的耳朵呼着气,神神秘秘道:“我那堂哥不是啥好人,之前在城里被关了好久监狱,最近几年才放出来的。他爸妈就是被他给活活气死的,村里其他人家不知道内情,我们家可全都清楚着,不然你以为依着我爷爷n_ain_ai自家孙子都是宝的劲头能不把他接回家养?我爸说是家丑不好外传,不过我妈让我们都别靠近他,说他腌臜。”
骆攸宁似懂非懂点了头,又十分好奇:“那他是杀过人?”
“傻!杀人那要枪毙的!”虞秉文顺手敲了他一头爆栗,翻身平躺,两只手交叠枕在脑后,学着大人模样深沉道,“是强`j,i,an还是啥的吧。谁知道呢,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三十六章
骆攸宁说得虽很慢,乔荆听得却耐心。
隆隆作响的火车似晃悠的摇篮,拉门紧闭的车厢像封闭的回忆,娓娓叙述将他带入了那段他所未曾经历的时光当中。
在那里草木繁盛,晴空万里,悲剧尚未降临,他们才刚成为青葱少年。
“那段时间附近几个村里经常有孩子失踪,镇里警察顾不过来,村里还组建了自卫队夜里巡村。大虞家里也下了限制令,我们只能在家里写作业。只有那么一次,我们趁着大虞他家爷爷n_ain_ai出门走亲戚了,才偷偷地跑出去打篮球——”
还是那条蜿蜒的斜坡,还是那片空旷的场地。
那段时间天气总是y-in沉沉,见不着太阳。于是枝繁叶茂的高树愈发猖獗,投落浓浓y-in影隔出一片死寂领地。
许是怕他们又砸到窗,屋子周围竖起了高高的铁栅栏。
铁栅栏外仍是孩子们欢闹的乐园,铁栅栏里是y-in森森如凶宅的屋子。
篮球刚弹过地面,就被身手敏捷的骆攸宁横截了去。虞秉文从侧打击,骆攸宁左闪右躲,三两步窜到篮筐下,纵身投球。
篮球嘭地一声在筐网间打转,一时落不下来。骆攸宁抬起头盯着球,余光却在无意间瞥上屋子二楼,他看到窗口边多出了一个矮小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小男孩,他立在窗边直勾勾盯着他们,过了片刻又似看不够般,死命把脸往窗玻璃上贴,他力气太大,几乎要把五官压成了一张纸。
他的模样委实滑稽,可骆攸宁却笑不出来,那男孩双目空洞、面上了无神采,就如那天那个小女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