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唐骥冉问魏闻非他都这样了要怎么上班，魏闻非说自己年假还有几天，在家休息就行。唐骥冉面上失落神色一闪而过：“你还真是一点余地都没给我。”魏闻非把自己的箱子拎过来：“有事再联系。”“想你算事吗？”唐骥冉喊了一句，魏闻非头也没有回。

回来之后魏闻非联系了一下韩思莱，让他跟自己同步一下各个项目最新的进展，顺便轻描淡写提了一下自己因为受伤提前结束度假的事。韩思莱格外重视，把他情况细细问了，确认了真的不算严重才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霍骏打电话给他：“哎哟可真有您的，多大人了走个路还能把脚给扭了。”魏闻非冷哼一声：“我自己的脚，想怎么扭就怎么扭。”霍骏乐坏了：“你说你累死累活一年就这么些假，一次请下来了还用不上，太惨了，赶紧滚来我家吧，我和莱莱做饭给你补补。”于是就这么约定了隔天去霍骏家里吃黄豆炖猪脚，以形补形。

霍骏自己事情多，叫韩思莱先去接魏闻非，顺便一起挑点新鲜食材。魏闻非不愿给人添麻烦，说自己直接过去就行，不用来接，韩思莱表示他刚好在附近做志愿活动，顺路得很。

另一边唐骥冉在魏闻非楼下待了很久，他现在是整个人哪儿哪儿都不对。今天他在公司里不痛快，开车出来透透风，结果鬼使神差地就把车开到了魏闻非楼下。不过他也没有勇气直接上去敲门，魏闻非现在见了他整个人都是绷着的，叫唐大少爷很有挫败感。

公司矛盾的起因是在给代理分销的折扣上唐骥冉跟万璿没达成一致。所谓区域代理，一方面承担着帮大品牌商把货推广到线下的责任，在网络销售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正是通过这样一级一级的代理，像老树的无数根系一样，帮助唐味斋把产品卖到全国的各个地方。另一方面，唐味斋给到他们的折扣也很多，通常来讲至少是零售价的五折，这样才能保证代理有充足的利润空间。以往为了推广新产品，给到大代理的价格会更低，甚至能压低到零售价的三成或者四成。不过到了唐骥冉这辈，大代理的销货能力也有些不够看了，唐骥冉不想把自己手里弄出来的新产品以这么低的折扣给到代理，这完全破坏了他本来的计划。假设新品成本是五块，唐骥冉为了打开年轻市场，走低价高销量的策略，可以定价在十五。如果遵循先前的惯例，代理拿货价格在零售价的三成，唐骥冉至少要把市场零售价提到三十，才能保证给代理的货他也有充足的利润。

但唐骥冉并不想这么做，一个新品的推广是需要有“护城河”的，他守着唐味斋已有的生产线和原料供应商，才有实力把价格压到这么低，产品一旦火了，就算被其他商家模仿抄袭，别人也没法用这么低的价格去卖。但现在如果为了兼顾大代理的利益，统一售价势必要提高，短期内就算盈利见涨，长期来看不是一件好事。

万璿却告诉他这些代理跟唐味斋合作由来已久，唐味斋业绩下滑最厉害的时候也是靠着这些人去各地铺产品撑住的。现在线上销售看好了，唐骥冉就想一脚踹开他们不太可能。万璿是这么说的，开公司么，少不了又当又立。事业要做，脸面也要撑起。他们得罪了那么些个代理的话，业内口碑坏了不说，这些人市散播一下唐味斋的负面评论也够他们烦的。

唐骥冉深感做事掣肘，老大不高兴。万璿便笑，说：“左右都是给唐味斋赚钱。这么大的公司排场呢，小唐总有什么可气的？”唐骥冉道：“我宁愿自己做了个小工厂的老板，看谁顺眼就给谁卖我的货。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我还落得自在。”他说完楞了好了一会儿，那一刻他似乎突然明白了魏闻非要去创业，要跟着霍骏去做新东西的心情。

人就是这么奇怪，年轻的时候只想赚钱，似乎为了几张钞票纸其他都可以退而求其次，到了一定地步又开始肯为梦想吃糠咽菜，千金不换。最初他觉得“只有经历，才会懂得”是什么非主流垃圾词，可他接手企业以来，接触到的社会上的事多了，也慢慢对很多老道理有了新的理解。只不过他唐骥冉越是理解，心里就越是慌乱。原来总监的位置和总裁的位置一样，都是看起来很好，但不想要的时候也很恼人的东西。魏闻非跟他说“如你所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唐骥冉深深倒抽了一口气。

他其实连霍骏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从魏闻非那里感觉到了这是一个j-i,ng彩的人，让魏闻非这么冷淡的人都能心甘情愿去追随。他曾经为此吃了一通飞醋，现在想来那其实是魏闻非这种人难得表现出明显倾向想要去争取和坚持的东西。他们从前一起吃吃睡睡，营造出暧昧的假象。他倒是跟魏闻非说过自己的梦想和烦恼，大多时候都是魏闻非在扮演一个尽职的倾听者，像每一个对唐骥冉很纵容的人那样。但唐骥冉从来没有问过魏闻非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魏闻非在这段关系里是一个完全情人一样的存在，像是恋爱游戏里的n，安全而稳定地向他输出爱意和温存，却不索取更多。

唐骥冉从前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此刻却忽然领悟了这段关系里的不正常。

他在车里酝酿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跟魏闻非开口。却突然看到魏闻非下了楼，他正要从车里出来去找他，只见魏闻非那个小助理言笑晏晏地朝魏闻非跑了过去，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