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2/3)《乱世行》 / 金箍棒不棒员长,也是他的校长,校长的命令,他无条件服从,别说是撤出,就算是命他留在山东抵抗到死,他也无条件服从。
不过他心里暗暗高兴,马上发了密电给周澜——大致说了他的路线,并预计焦作附近就能与周师汇合。
周澜收到电报的时候,正要撤出河北地界,这密电来的正是时候,他撤得心里没底——河北沦陷,山东就成了孤岛,杜旅再强,也禁不住日军围困碾压,怕是要吃大亏。
现在好了,杜云峰带着他的人跟上来了,虽然前方面对的肯定是恶仗,但是两支队伍相伴前行,总是能互相照应。
国难当头,家恨难报,这时候儿女情长的事情都要往后放。
他把密电折好,珍而重之地放进上衣兜,仿佛一封平安家书。
杜旅整装撤退,走之前,杜云峰去韩部请辞,韩向方与之前相见时大相径庭,不仅热情全无,眼里还多了愤恨,言语里夹枪带木奉,尽是挖苦之词。
杜云峰理解他的心情,可是军令如山,他必须服从。党国给他前程仕途,关键时刻他定当报效,他一直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生死攸关,也不例外。
此去淞沪,等待杜旅的是更大的恶仗,日军的主要兵力要沿江而上,势必全力攻打上海杭州,山东尚且有地势可守,江南一片平原,对军力处于劣势的中国军队简直噩梦。
长江要是失守,日军可以沿江直上,横推至武汉,到时候南北夹击,中国就没救了。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中国都没有,山东也不可能独存。
他还记得刚入黄埔之时,蒋校长亲自参加新生典礼,他说过,北伐虽然完成了,但是中国的统一大业没有完成。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大家都懂,北伐只是形式上的统一,其实各个军头割裂的根本没有改变,南有李宗仁白崇禧,西有阎锡山马步芳,这东边,就是姓韩的了。
这些军头,国家给他们行,他们给国家不行。
国难当头,还是只肯保护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做自己小国的国王,哪管大中国何去何从。
“中国一定会胜利!”杜云峰想起在北平时,有次空闲去看陆白羽演话剧,那些学生在话剧结尾大声呼喊,台上台下喝成一片。
他被这种年轻的情绪所感染,鼓掌叫好,但内心其实很少波澜,这些傻学生怎么能体会得到各地军头那种土皇帝的心思呢?有一腔至高无上的爱国热血,却不懂人最自私自爱的心思。
但是,正是这些呐喊着民族不能亡的民心,聚沙成塔,让这片土地饱经战火□□却不肯归顺投降。
弟弟云海参加的那些社团,杜云峰是不问的,以前是没心思问,现在是不敢问。
炮火连天,烽烟四起,他放下所有的私人恩怨,国家最大,民族最大。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看山头的小土匪头子,世事历练,他不是只有眼前的小情小爱,他有亲人,有恩师,有党国的信任与嘱托,数重重任压身,他只能挺起脊梁,带着他的兵搏得最大的胜利。
而他也感觉得到,周澜也在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心底里最爱自己的小少爷,周澜爱他,尽管周澜不承认,但他坚信这一点。
周澜爱的不仅爱他,也爱云海,爱儿子,爱他所有的家人。
因为太爱他们了,所以周澜爱钱爱兵,他用他的财与权保护他珍视的每个人。
当年,他们一起做过伪军,以为只要自己有权有势,即使寄人篱下也能过得安全舒适,一世无忧。
太幼稚。
要么独立自主,要么任人宰割,没有中间态。
哑叔受伤了,干娘死了,天津的家被炸平了——国土沦丧之际,哪有一寸土地可以称之为家?敌人收起笑脸举起屠刀的时候,亲人的生命脆弱如花。
所以国仇比家恨大,想报家恨就得先复国仇。
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周澜也清楚。
与韩向方的告别不欢而散,韩的压力他懂,山东的家底恐怕是要被榨干了。
韩也明白杜云峰此去并不是躲清静,淞沪之战刚刚打起来就已经是“绞r_ou_机”状态,国民政府把最j-i,ng锐的部队往上推,这次是真的决一死战,守住长江沿线,让内地的军工厂,重型工业有时间搬迁到中国腹地,中国才有绝地反击的资本,而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所有被送往战场的生命,都是英勇的战士,冲在最前头的注定成为惨烈的炮灰。
“去了就是送死,不如跟我联手在这里搏一条活路,日本人急着南下,沂蒙山他们打不进来,咱们可以和他们和谈,能谈个好条件。”韩向方劝说杜云峰,他的这个说法其实非常可行。
只是他没想到,杜云峰根本没犹豫就回绝了他。
“我宁死,也不给日本人卖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二人不欢而散。
杜旅离开山东,向徐蚌方向进发。
他的旅主力是炮兵团,外加两个步兵团,以及一些后勤给养连队,规模不算庞大,但是行动却不轻便,炮兵辎重运输不便利,废了好大劲出了山区,眼瞅要到平原走上好道了,一个消息炸得杜云峰措手不及。
韩向方投降了!
杜云峰简直不相信,竟然这么快。
杜旅刚走,韩部没放一枪一炮就投降日本人了。
这是有多灰心,多恨南京的决定。
这么快,简直就是报复!
然而他没时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