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1/3)《乱世行》 / 金箍棒不棒
他俩这辈子爱也不对,恨也不对,总之是都不对了。隔着山隔着水没有关系,隔着四季轮回斗转星移都没有关系,唯独隔着杀父的大仇,谁也化解不了。
杜云峰是个血性男儿,不是什么都原谅得下。
而周澜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对他好到无底线的贺驷,命运y-in差阳错撮合了他们俩,他许诺了他,他心里只有他,只能有他。
今天话挑明了,以后再也没有装聋作哑的大道好走。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现在都懂了吧?”周澜轻声说。
杜云峰闷声闷气,听不出情绪地回答:“懂了。”
“我和他走,咱们这辈子就别见了,好吧?”周澜问。
杜云峰难过得使劲摇头,可他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半晌他才复又抬起头,眼睛通红,他用尽毕生的力气说:“好!”
但杜云峰没有没有把那两个人丢在荒山野岭里,两个近乎残废的人,丢在山里就是个死。
不知道他是恨了还是怕了,他真的不再见周澜,那担架是两个小兵捆在身上悬灵灵的拖过斜坡的,周澜当然也不是有骨气到有人救助还拒绝的地步。
翻过最险恶的山峰,后面路途好了很多,周澜刻意让小兵把担架抬得和贺驷近一些,他时不时的就和贺驷说几句话。
贺驷烧得越来越厉害,周澜跟他说话,他认真的听,可是他太虚弱了,回答的声音总是被马蹄声扰乱,后来他索性就不说了,只是一路和周澜笑笑。
“这荒山野岭的一股子怪味儿,”周澜抱怨,他偶尔闻到,随风飘过来一丝丝,时有时无,秋老虎晒在头上,他有些焦躁,“今天尤其明显。”
有小兵奇怪地看他一眼,然而并不言语,都在赶路。
贺驷笑笑,鼓起力气安慰他,他说:“山里什么都有,有点怪味儿没什么,等出了山就好了。”
他顺手拉扯好遮挡蚊虫的毯子,然后依旧是趴在马背上朝周澜笑,周澜躺在担架上,仰望着他,只觉得这青年笑得眉目舒展,温柔至极。
“师座,能跟你商量个事吗?”贺驷又说。
“什么事?”周澜问,贺驷很虚弱的样子,还有请求提出,那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急吗?”他问。
贺驷声音很轻,完全不是以往中气十足的木奉小伙摸样,只听他轻言轻语的说:“以后,咱不当兵了行吗?剩下的钱够活一辈子了,不碰枪了行吗?”
周澜愣了一会儿,因为没想到他会提这种要求,他们这种人,不扛枪,不杀人,不水里火里,还能过日子吗?
可贺驷是认真的,他虽然在笑,可满眼都是诚恳的请求。
贺驷嘴动了动,可是因为太虚弱,再没发出声音。
但是周澜读得懂,他问的是“成吗?”
“好。”周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当初杜云峰问他不出国行不行,不当土匪行不行,不给日本人卖命行不行……都没能动摇他,他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着自己的路,想给自己,给周围的人一个更好的生活,可他把他们都给弄丢了。
所以他说好,贺驷已经这个样子,自己已经这个样子,还要错过多少才肯回头呢?
他朝贺驷笑,心里想着等逃过追兵,治好了伤,他就带贺驷回家去,再也不让他去挣命了。
把家安在哪里好呢?
天津是不能回了,那去上海,或者汉口?重庆就算了吧,穷山恶水的,想起来都千里迢迢。或者干脆更远一些,漂洋过海吧,瑞士就不错,没有硝烟战火。
他的j-i,ng神放松下来,在晃晃悠悠的担架上睡了过去,贺驷半清醒,但只要能睁开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担架上的人看,看不够的看。
一天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商丘,出了大山,无线电终于飞了出去,杜旅的接应部队很快到达。
带头是宋书栋,他带兵冲在前边,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接到杜云峰的电波,他又哭又笑简直吓死了通信班。
过去的四五天里,他坐立不安,越想越后悔,肠子都悔青了——杜云峰如果有去无回,那不就等于自己亲手害死的吗?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个姓马的鬼话,周澜是日本人的眼中钉r_ou_中刺,早晚都会被出手除掉,自己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杜云峰至少人还自己身边,近水楼台,自己干嘛要先自乱阵脚呢?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场。
他带着人马冲到山口时,终于迎接到了死伤过半的杜旅残部。
“云峰!”他大喊一声,连旅座都忘了喊,直接跳下马奔过去,狠狠地抱住了眼前人。
杜云峰心不在焉,既没有拥抱他,也没有推开,只是眼神散漫地望着来迎接自己的队伍,似乎灵魂还卡在半路,没能跟着r_ou_体一起道回来。
还是后继赶来的一众军官让宋书栋没脸不松手,别人拥抱是迎接旅座激动的,他的拥抱意味太桃色暧昧,光天化日之下见不得人。
紧急征用了商丘的医院,伤兵们住了进去,杜云峰重新包扎了伤口,他r_ou_皮子合,除了用酒j-i,ng浸透血痂纱布往下撕扯时他皱了皱眉,全程都是没有表情的状态。
宋书栋跑前跑后的忙活,洗了热毛巾给来帮他擦脸擦身上,他也混不在意。
起初宋书栋还心里很是高兴,觉得毕竟日久生情,杜云峰打完骂完,其实还是心里和他亲近,结果他出去的片刻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