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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他的小公主》 / 一砾沙
却没心思去解读父亲的沉默,她歪倒在沙发上,揉着发酸的小腿,撅着嘴撒娇:“爸,我要去睡觉了,今天真累死了,等我睡醒了你再教训我好吗?”
齐轩吸了口烟点头,搭在窗沿上的手却有些发颤:妻子早逝,他又一直忙着打理齐氏,只能放任女儿孤单地在这个大宅里长大。所以他尽可能地宠着她,希望把最好的全送到她手上。
可如果有一天这些被收回,她又该如何自处……
齐轩撑着窗沿阖上眼,他这一生浮沉,唯一祈愿的,无非是能保她一生平顺,所有梦幻的希冀都能成真。
齐悠悠正提着裙子小步往楼梯上跑,突然好似被某种情绪感召,顿住步子回头,第一次发现她那个总是高大俊朗的父亲,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苍老而充满忧虑……
十天后,齐悠悠终于明白这忧虑从何而来。
那天她正在睡梦中,就被楼下响个不停的门铃吵醒,她在真丝床单上打了个滚,嘴里嘀咕着抱怨,然后听见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佣人拍着门大声喊:“小姐,张律师来了,手有急事找你。”
齐悠悠腾地坐起,半眯的星眸猛地瞪圆,然后捂着脸尖叫一声:“你们别进来,我还没梳头!”
门外有了片刻沉默,然后张律师沉稳的声音响起:“抱歉,齐小姐,但是有件重要的事,今天必须要告诉你了。”
当齐悠悠用了半个小时打扮完毕来到客厅,瞥见坐在那里面色凝重的张律师,突然感到紧张,并着膝盖坐下说:“张律师你是来找爸爸的吗?可他今天不在,我……我什么都不懂啊。”
张律师扶了扶眼镜腿,镜片后的目光带了丝怜悯,然后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平板:“齐小姐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齐先生有段视频让我一定放给你。”
齐悠悠怔怔眨着眼,看着一个几乎苍老十岁的父亲出现在平板里。他在镜头前埋着头,然后狠狠抹了把脸,哑声说:“悠悠,对不起,如果还有哪怕1的希望,我也不会把把单独留下。可我暂时不能回来,回来的话就要坐牢,你放心,爸爸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你要撑着……撑到爸爸回来……”
然后他再也说不下去,50岁的中年男人,把头埋进膝盖,哭得全身颤抖……
齐悠悠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耳膜嗡嗡作响,发出的声音仿佛飘在云端:“这是什么意思?爸爸不要我了吗?”
张律师叹了口气,努力用最浅显的语言为她解释清楚:齐氏的主业是做橡胶,因为独有一块原料产地,利润一直高于同类企业。谁知道网上突然有不明来源的爆料,戳穿那块地早已因为天灾失收,齐氏这两年的账目全作假,其实早已陷入亏损,内部只剩下空壳。
这爆料被做空机构关注,出具多份报告质疑齐氏的账目。齐轩为了稳定股价,多次宣布增持,并希望通过联姻来挽回事态,谁知因为齐悠悠那天闹出的丑闻,王家勃然大怒,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这样的儿媳妇进门。齐轩不得不铤而走险,质押股权去做期货,谁知又遭遇暴跌。这时网上再度出现爆料,齐氏的账目问题再也掩盖不住,股票在连续跌停后被公告停牌,齐轩作为董事长也被调查,幸好他那时人在国外,才能免于牢狱之灾。
齐悠悠听得很吃力,勉强从中弄清两了件事:1、齐氏已经垮了,她家破产了。2、爸爸逃跑了,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齐家的别墅变得非常热闹,张律师进进出出办理齐家的财产交割,媒体成天守在门口企图采访齐家近况,被齐氏股票坑了的股民们三天两头在门外叫骂……而齐悠悠每天在家……做蛋糕。
她歪着头,认真地在新烤出的栗子蛋糕上挤出裱花,旁边的司机老金一脸忧虑地说着:
“张律师说,这栋房子也会被归为公司资产抵债。”
“嗯……”
“小姐你明天就要搬出去了。”
“嗯……金叔你别靠的这么近,奶油容易化。”
老金捏紧拳头,犹豫许久终于还是狠心问出:“小姐你马上就要无家可归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后面的计划吗?”
齐悠悠的背脊微微一僵,终于放下裱花嘴,摘下手套坐下来,下巴抬起时,大眼里迅速蒙了层水雾,嘴角勉强向上牵起:“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那天张律师走后,她躲在房里整整哭了两天,然后才明白,不管她怎么哭,就算哭得眼肿声哑,也不会再有人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一脸宠溺地替她挡下一切。
她也尝试过在网上挽回舆论,可那骂声实在太汹涌了,仅靠她一个人怎么也压不住。在某个通宵作战的清晨,她垂着头,揉着发酸的胳膊,突然怀念起那个在医院的夜晚,有人和她并肩作战,换了一个又一个马甲替她撑腰。
最后她悲哀的发现,如果需要谋生,自己几乎就是个废人,除了打扮和做蛋糕什么都不会,于是她干脆走出房门,每天给自己做最好吃的甜点,反正以后也做不了公主了,发胖点好像也没什么吧。
可无论她怎么麻痹自己,该来的那天还是要来。
张律师穿过门口拉着横幅的抗议人群走进别墅,在二楼的衣帽间里找到齐悠悠,她穿了身香奈儿的小洋装,正坐在成堆的衣服里一脸沮丧,听见脚步声转头,立即转为惊恐的表情说:“这些衣服,我是可以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