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翼翼的从男人腿边的空隙里看着一个灰褐色的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拐角里。

这就是采娘对家对家人最后的印象了。

采娘见了邻居家姐姐，那姐姐全不似往常般温柔，一双眼睛看过来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活刮了去，这样的眼神是她没见过的，那姐姐笑得讽刺，“呦，你也被卖了呀~”，然后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然后，采娘正在被领着往住处去的时候，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跑了过来跟领路的人低声说了什么，然后那领路的人哼了一声，指着采娘，“你，对就是你这小丫头，跟我走吧。”

采娘全然一副懵的样子，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在经历什么，一起被召集来的都是女孩子，都是七八九岁的样子，只有采娘最小。

采娘脑子还有些懵，走进来的是个婆子，那婆子的穿戴没有金银反倒是有几件玉饰，比之她旁边的婆子就没有那么有富贵气了。但是，那穿金戴银婆子反倒是对着这个看上去素净的婆子恭敬些。

那素净的婆子打眼看着这满院子的小姑娘们，就先摇了摇头，对着边儿上富贵些的婆子说，“这小镇上的姑娘就是没有城里的水灵，年岁小些还好，还能养两年，但要是年岁大些就不成了。”

“祁妈妈，这些姑娘还是我挑了又挑的，这乡下姑娘就是比不得京里的姑娘气派，您好歹也过过眼，诶，您瞧瞧那最小的，那是村里庄户人家拿来抵租子的，家世清白的很，今儿才刚送过来，我看着年岁小，就问了问，还不到六岁，那模样也周正，皮子也没有那些大孩子般糙，要是仔细教导也还能过得去，您瞧瞧？”

那被称为祁妈妈的素净婆子轻轻哼了一声，打眼瞧去，只见一众花红柳绿的女孩子边上，一个角落，一个小孩子，瞧着比身旁的女孩子矮了得有一头，可能是饿得狠了，整个人瞧着瘦瘦弱弱的，但是看着白净，比旁边那些女孩子看着就干净，此刻那孩子正四处转着头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跟着身边的姐姐们安静的站着不吵不闹，眉目里也没有急躁。

祁妈妈稍微注意了些，“你说她是刚来的？”

☆、第 3 章（修）

那婆子忙回道，“今儿早晨刚到，连屋子都没去呢？这孩子年岁小，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能将家里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了，到时候也少了麻烦，您说是不是？”

那祁妈妈嗯了一声，“你将她叫来，我得好好瞧瞧。”

采娘还懵着，就被一开始见得那个和气的婆子点了出来，前面人很多，她又在走神就没看见也没听见，就只在那儿站着，直到前面让开了一条路，女孩子都回过头来，采娘还以为后面有什么也往回看，但是后面什么也没有，就一脸懵的回过头来，问题都写在脸上：为什么往这边看？这边什么都没有啊？

那迷糊的样子直把两个婆子给逗乐了，采娘就见之前那个和气的婆子往自己这边指，“别回头了，就是你，你来，到我这边来。”

采娘一脸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像是还没搞清楚的模样，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像是一对水灵灵的葡萄，看着就机灵，两个婆子又笑了，点着头让她过来。

周围的女孩子都看着她，那眼神挺扎人的，但是采娘天生就少了那一根筋，就不知道那些眼神是什么意思，只小步跑了过去，小孩子小小的，满脸的孩子气，但是就透着那么股子灵透劲儿，让人看着就舒服。

祁妈妈仔仔细细看了采娘一圈，点了点头，对一边稍显富贵的妈妈说道，“给我安排个屋子，我去给这姑娘洗个澡。”

采娘想说自己昨天才洗过澡，但是看着两个满脸和气的妈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乖乖的跟在后面，婆子身高腿长，采娘走着就有些跟不上了，就小跑起来，但是采娘从小走路的声音就轻，就是跑起来也都听不大出来。

但是两个婆子是什么人物，虽是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但还是留意着身后，见小丫头脚步轻盈地跟在后面，就点了点头。

采娘是不知晓自己要面对的什么，但是还是安静地跟着，一直到了一个屋子前面，那富贵些的婆子笑道，“祁妈妈就进去吧，我就在外头守着，必定不会有人的。”

祁妈妈嗯了一声，领着采娘进去了。

这是采娘第一回见这么一间屋子，屋里桌椅摆设具是自己没见过的。

那是木头吗？竟然还发着乌黑的光泽!原来还有这样的床!床上为什么挂着布？

采娘跟着祁妈妈一直往里走，又进了一道门，就见里面挂着摸一摸就觉得滑溜的布料子，采娘回忆着之前摸到的手感，感叹着要是能给自家姐姐娘做套衣服多好啊，这么大块料子应该是能做一家子的，这麻布的衣服磨得她皮疼。

祁妈妈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见她动作温声问道：“你想住在这里吗？”

采娘听到祁妈妈的话愣了一下，声音稚气得很，“我一个人吗，我姐姐不能来吗？娘能来吗？”

祁妈妈愣了一下，笑道，“为什么要她们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