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1/2)多少楼台烟雨中 / 尼可拉斯


朱仙婉答着,自然把那位鲜卑婢女给供出来。在段岂尘假意斥责那婢女时,朱仙婉想到那天早上遇见的崔玄寂。可惜朱仙婉对崔玄寂还有凤子桓的想象欠缺在内容层面,譬如此刻,那两人远不如这边的家庭气氛,正商量着军国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88}《诗经·郑风·风雨》

第二十八章

“押解去建康了?”谢琰坐在凤子樟的下首,面前的案上摆着药,凤子樟的案上是茶。

“是啊,和陆家兄弟一起走的。”

“嚯!那可不得受一路的罪。”

“受言语之罪?”

“是啊,那俩的嘴可是饶人的?”

凤子樟笑了,也不在意谢琰痴望着自己的笑容,自从除下面纱,这家伙便肆无忌惮地看起来,“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这样轻易被人鼓动了。”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品味一会儿,又补充道:“我让她自己想想办法,最好是能阻止就阻止,结果呢?草包一个,以为手下人谋逆真的是因为她,被人绑了呗。”

“历来傀儡莫不如此,我看庐陵王也不过一个酒r_ou_宗室,你也别太为难她了。”

“我何曾为难过她,是她在为难我!这家伙临了要走,居然还托人转一封信给我,想托我求情。”

凤子樟派了自己封国的军队前去,谁知道自己的骑督胜仗打完不算,还带回来一封信——说什么庐陵王说好了是要给殿下的。凤子樟来气,罚带信人在院子里跪了半日:她说你就信啊?

“你还打算写吗?”

“不打算。”

“为何?”

“姐姐这人,睚眦必报。你看着她这会儿或许掖着怒气,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心里的账清楚着呢,还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记账法则,比如这会儿要是四姐带枷上京,路上有了什么有损皇家名誉的流言传到姐姐耳朵里,她连撺掇四姐去待罪的人都会恨起来。来日找到了机会,一发报复起来,大大小小,谁都跑不掉。我现在替她求情,根本不会有什么帮助,只能加重她的罪,让姐姐更恨她。”

谢琰点点头,笑道:“这么说了一圈,好像陛下绝不会恨上你似的。”

凤子樟叹气,“每个人都这么觉得,可能姐姐也这么觉得,唯独我自己不觉得。小时候,姐姐的师傅是朱世瀚,我的师傅是姚敦。朱世瀚病了的那段时间,母亲让姐姐过来和我一起上课。上了大概两个月,姐姐总是很机灵地抢答,我就安安静静在那里坐着,要等姚敦问我,我才会答。结果半年之后,姚敦就被免职了,我也去和姐姐一块儿上课了。我挺喜欢姚敦的,就去打听为什么他会被免职。”

“然后呢,怎么回事?”

“我听说姚敦私下里和别人喝酒的时候,对人家说我比姐姐更加文静沉稳,若为国祚长久计,应当废长立幼。”

谢琰“啧啧”几声,“往轻了说这算酒后失言,重了说和谋逆有什么区别。”

“是呀,所以他被免了。母亲宽大,只是把他外放了。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姐姐说过,我害怕她知道。那时候,姐姐刚刚喜欢上仙芝姐姐,不能自拔;仙芝姐姐前一年被其他的世族女子欺负了,她一年之后——仙芝姐姐都快忘了,她没有——寻了人家父亲的错处上奏给母亲,又在聚会上故意羞辱欺负人的姑娘,把人家小时候在乡里的恶行全都挖出来,安排东宫卫士,再花钱找人,写在纸上,贴满建康。差点气得人家去上吊。”

“啊,这事我记得,那时候我正好在建康住,见过那些纸。什么在家乡的诬陷良家女子是巫觋,行 y- in 祀{89},害得良家女子差点被打死;还有什么口出恶言、不尊重老人、等等。我对那姑娘没什么印象了,怎么就气得差点上吊?”

“人家从来都是以文静有礼的样子示人,一句恶语都不出的人,虽然活泼些;现在把人家老底挖出来昭告天下,从普通农夫到高门千金都知道了,人家要不要活?”

谢琰大笑,“那也是她自作孽,怪不得陛下。”

“说是这么说,你可知道姐姐是为了什么事如此大费周章?”

“什么事?”

“那位千金和仙芝姐姐比美,贬低了几句仙芝姐姐的衣服。若只是衣服,那或许就没这回事了。偏偏那衣服是姐姐送的。结果好了。姐姐不追究什么犯上的罪,压着这话不说。等了一年,从她自己的名誉、到她父亲的官位,一并摧毁。”

“我好像记得那位官员……”

“外放武昌,因为错处太多了,累在一起算其实该免官,但是母亲也知道这是姐姐任性,就没有追究太多。”

“可是按你这么说,陛下对先皇后情深至此,为何先皇后去世后不曾追查株连任何人?”

“因为仙芝姐姐不让。仙芝姐姐是唯一能够劝诫住姐姐的人,这几年人不在了,我看姐姐就要失控了。再好的良言劝诫,她若不听,谁也无法。”

“你也不能?”

凤子樟苦笑:“我何德何能?”

谢琰喝一口药,苦得呲牙咧嘴,一边整理五官一边道:“我说,你这人就是轻视自己。明明很有能力,干嘛不使出来。”

“这话别人都能说我,唯独你不能。”

“嚯!那敢情好,过一阵子我还得回霜落。你年前若是回建康去,来叫上我一起。”

凤子樟一愣,看着谢琰:“你愿意出山了?”

“出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