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3)我是太阳 / 未知

砺。那时学校里有党团组织,乌云和德米都不是党团员,只有白淑芬是党员,还是学校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副书记。白淑芬对两个好朋友自然十分关心,经常以组织的名义找乌云和德米谈话,介绍她们读一些政治书籍,带着她们参加一些政治活动。乌云学习上进步很快,又能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那年八月份的时候,她就在白淑芬的介绍下,光荣地加入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入团那天,乌云高兴极了,当她站在团旗和马恩列斯毛朱像前举起右手宣誓时,她激动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宣完誓,第一次过组织生活,大家七嘴八舌,都说乌云到学校里来后进步很快,能虚心学习,能团结同学,能积极参加各种政治活动,阶级觉悟高,是非分明,旗帜坚定,但是也提出一些意见,比如在自己学习进步的同时,也要帮助别的同学一道进步,在思想上还要向高标准看齐等等。乌云一边听一边认真地点头,一字不漏地把它们都记在本子上,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在今后的学习和工作中坚持自己的优点,改正自己的缺点,不辜负组织和同志们的希望,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乌云自从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之后,学习上更加刻苦,思想上更加从严要求自己,和同学们的团结也更加密切。在政治上,她差不多就是团书记白淑芬的一个得力的小助手,她甚至还协助白淑芬去给班上那两个修女做思想工作,要她们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把那两个修女紧张得一个劲儿地在胸口上划十字。德米不以为然地说,人家信的是西教,人家也是有信仰的,你们何苦去逼她们白淑芬说,德米,你这是什么立场你可不要替帝国主义反动派说话哟德米说,什么帝国主义反动派宗教是没有阶级,没有国界,没有贫富区分的。白淑芬说,这还得了不讲阶级,不讲贫富,那成了什么主义我还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主义呢乌云不想朋友之间吵起来,但她也觉得德米这么说太混淆了,阶级和贫富是明显存在的,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呢乌云就真挚地对德米说,德米,我爷爷,我爹,他们都信佛,他们信了一辈子,可是仍然穷,别说家里穷得没有自己的一分地、一头牲口,连吃饱都是困难的事,菩萨并没有救他们,可见这种信仰根本没有用,它们只能欺骗和麻痹老百姓。德米,咱们是好朋友,但是好朋友也要讲立场,讲原则,你说是不是德米并没有被说服,从小到大,她走过的地方,看过的事,经历过的遭遇太多,她觉得这个世界不是简单到只有是非二字便能说明白的,但是她看了看乌云那一双明亮无染的大眼睛,它们在那么真切地看着自己,她还是犹豫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和乌云的感情生活有关。

学校教药理学的老师是一名日本人,名字叫远藤熏一。远藤熏一是一位相貌英俊而又严谨的年轻老师,他和他的妹妹远藤理智两人都在药剂学校供职,远藤熏一做教师,远藤理智做教职工的生活服务员。远藤熏一平素不爱和别的教职工来往,总是独往独来,对学生十分严厉。讲课的时候,他从来不坐下,也不随意走动,挺胸收腹微扬下颔站在讲台上,目光深邃地盯着自己的学生。远藤熏一是位十分出色的药理学老师,他毕业于日本的早稻田大学,又在法国留过学,他讲起课来深入浅出,旁引博征,很受学生欢迎,可就是脸上从来没有笑容,这一点儿,和他那位活泼爱笑的妹妹简直判若两人。乌云对这位英俊而又严谨的远藤老师有着两种戒备心理,一是恨,二是怕。乌云的二哥被日本人抓过劳工,一直在煤矿作苦力,受了不少罪,乌云的爸爸还挨过日本讨伐队的打,差一点儿连命都丢了,对日本人,乌云有着深刻的民族仇恨,这种仇恨无一例外要迁怒到远藤身上。乌云对远藤老师更多的是怕。远藤是个刻板的教书人,他对学生要求极严格,不允许学生出错,学生要出了错,他会板着脸大声地训斥,而且是当着全班人的面,一点儿情面也不讲,急了的时候,他甚至还操着日本话骂学生两句,全班学生除了白淑芬,没有不怕他的。白淑芬对日本人没有好看法,她觉得远藤太过分了,有时候就故意和他做对,远藤这时候就用他那双很深邃的眼睛盯着洋洋得意的白淑芬,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一名未来的医务工作者,面前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疾病,你要是个有志气的人,就应该去和疾病赌一把气远藤这么说,其实他不但对别人严格,对自己也是严格的。有一次远藤在批改作业时,把乌云的一道有关催眠药和抗惊厥药的药理区分题判了错,乌云不服,拿着作业本和讲课笔记去找他,他听罢乌云的分辩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乌云的作业,并翻阅了书籍,当下什么也没讲,第二天上药理课时,远藤走进教室,放下讲义本,直接朝乌云的桌位走来,当着全班人的面大声说,乌云君,昨天那道催眠药和抗惊厥药的药理区分题,你做对了,我判错了,这是我的失职,我向乌云君表示深深的歉意,并请乌云君接受我的检讨说完,远藤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地给乌云鞠了一个躬。乌云始料不及,愣在座位上,脸蛋儿红红的,她没有料到远藤老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没有想到远藤老师会向自己道歉,尤其没有想到远藤老师会当着全班人的面纠正自己的错误并向自己表示歉意,这完全超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