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2/3)桥头镇上桥头村 / 尔文ada

生眼里,觉得这样的乐生比桥头村里每一个大姑娘小媳妇都俊俏。最后洪生自己只买一件外褂,两人一狗就回来了。一路上,吱嘎吱嘎的踩着厚厚的雪花,黑色的黑贝乐疯了一样,左窜右跳,戴着红色围巾的乐生就一会追着它跑,一会儿又跑回来拉一下洪生,咯咯的笑声将这十来里的路程变得欢乐而短暂。

期间路过一个林子,黑贝窜了进去,半天没见出来,乐生在一边喊了两声,忽然听到黑贝“汪汪”直叫,就见嗖一下窜出来个与黑贝大小的灰东西,连蹦带跳的,可能是转弯的时候急了点,灰东西哧溜一下摔翻在了地上,还没等洪生反应过来,小黑贝就扑上去咬住了对方,不过那灰东西确实大了点,翻身的同时后蹄狠狠的踹在了黑贝身上,小狗被踹的嗷嗷的叫着翻了两个跟头,嘴里还叨着一撮灰毛,再回头时,灰东西早起不见踪影;

其实洪生看见灰东西出来的时候,把手上的东西一丢,叫了一声,

“乐生,兔子!”

结果他还没跑过去,他们家黑贝就战败了;乐生心疼自己的黑贝,跑去过抱着一边给他摘嘴上的毛,一边说,

“疼吧黑贝?”

洪生则是把东西再次捡起来,笑着说,

“这小东西还挺横,这么点儿大都会抓兔子了,哈哈……有出息!”

黑贝在乐生怀里挣扎了两下,又被放地下了,还不死心的又寻着兔子的脚印左闻闻右嗅嗅;直到两人又走出一段路,才疯跑着赶上来!回去的时候,差不多都日落了;这是汪生过的最奢侈的一个年,但也是最快乐的;

腊月里家家都忙,二十三,“灶王爷爷上了天”,这叫送神,送走了神,响一声震天雷,洪生家就开始打扫了;旧的年画拿下来,擦干净了,准备贴在杂物间,新的年画拿上去比了比,大小正好,不过这一比下来,洪生又觉得自家墙面被烟熏的黑黄黑黄的,太不配乐生选的这幅画了,于是又去借了辆自行车,跑了趟镇上,买了袋涮墙粉。

回来的时候,进了院子,发现他们家被褥,炕垫,席子晒了一院;这些都是要好好拍拍土的;此时乐生正在门前,坐在小凳子上,对着一盆子的脏衣服,在搓衣板上一下一下的搓,这些都是他跟洪生学的,不过不得法,衣服在搓衣板上揉不起来,手就在板上跟着衣服一下一下的蹭,蹭的红彤彤的;洪生过去一摸,水冰凉,抓起他红彤彤的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心里满足的一酸一胀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体验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

“看把手都冻红了,下次洗,要兑上热水,知道不?”

“知道了!”

洪生心疼的把人拽到屋里,把对方冰凉的双手包在自己手中,边揉边问,

“手疼不疼?”

“不疼!”

说完冲洪生甜甜的笑一下,洪生的心瞬间就熔化了。拿了块柿饼子,喂到乐生嘴边,对方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开心的说,

“好吃啊,这是甚了(意思:什么)?”

“柿饼,好吃吧?”

“好吃!你也吃!”说着把自己咬过的一半送到了洪生嘴边,两人又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洪生觉得,今年这柿饼怎么会这么好吃!

献宝似的又拿出一袋麻糖,有一根一根的,也有一颗一颗的,乐生拿出一根,喂了洪生一节,自己吃了一节,还喂了黑贝一节,黑贝吃的可能是粘着牙了,脑袋一掀一掀的,不停的舔嘴,把乐生逗的又笑了一通。

三十儿这天,洪生看着“崭新”的家,还有旁边的一人一狗,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落下来了,乐生看到的时候,用手指帮他擦了擦,洪生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抹了一把脸,强笑着说,

“我没事,啊,我就是高兴!好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乐生听完,也不说话,双手轻轻环过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洪生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紧紧抱着乐生,这么多年,失去母亲的苦,没了父亲的苦,爷爷n_ain_ai相继离去的苦,15岁就一个人孤苦无依要当家的苦,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却被人骗了的苦,媳妇能看不能碰的苦,她病的严重还要慢慢掏空自己的苦;洪生真的舍不得啊,这家业不是他一个人挣来的,是他那早死的父母早起贪黑给他存下的,是他那可怜的爷爷n_ain_ai从嘴里给他省下的;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儿就那么死了,如果那样,他会内疚一辈子,再怎么说,她娘家不要她,她也是自己的媳妇儿;所以当他把自家最后一头驴卖了的时候,当他面前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再回头面对女孩儿死亡的时候,他就坦然了,是啊,他尽力了,尽全力了!那样的苦不能说,也不知道能跟谁说;本来以为,女孩儿死后,他还能新生,结果,孤家寡人,这一个人的苦一品又是六年,直到乐生出现。

别人说,乐生是个愣子,他不在乎,他当时想着,就当是养条小狗陪着自己也行,没想到乐生带给他的惊喜一件接着一件,这一件一件的,竟然把他的生活填满了。

三十儿吃了饺子,两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大年初一听到第一声震天雷,洪生就醒了,这是村里的习俗,起的早的凌晨四点半的开始响炮了,这时候叫接神,还要点旺火;把迷迷糊糊的乐生喊起来,两人洗了把脸,就开始接神,点旺火;今年的旺火洪生垒的又高又大,火焰都快冲过房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