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1/2)曾为系归舟 / 谦少


沐蓁是守不住秘密的,沐老头早知道予舟是男的,连x_i,ng格也有所了解,我这两张价值连城的画是哪来的,他心中也清楚。

“不是吵架。”我不想说得太严重:“就是有点分歧。”

沐老头没说话了,继续勾线。过了一阵子,忽然又说道:“除却生死无大事。”

“什么?”我没听清。

沐老头背对着我在画画,我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看见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背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你师母感情为什么那么好吗?”他语气平静地说:“秘诀就是这个,除却生死无大事。”

我停下了手。

“你和师母做到了吗?”

“你师母做到了,我没有。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说过很多伤人的话。所以等到了生死面前,很后悔。”他说:“你别以为我念佛是为你,我只是看开了。”

连沐老头也看出这次情形严重,所以来劝我。

但我还是看不开。

等到了生死面前,后悔的不会是我,是他纪予舟。

他永远也不会觉得他有错。

我尽力了。

-

我现在早出晚归,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是给瑞瑞讲睡前故事,我搬到书房的隔壁睡觉,睡醒就走,绝不停留。

有次凌晨在客厅与纪予舟狭路相逢。

他瘦了,大概我也瘦了,两个人在客厅两端,打个照面,他仍然是高大而沉默的样子,站在那,安静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疲惫地穿上外套,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一言不发,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抓住我手腕。

我挣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被他按在玄关的墙上。

家里玄关是一个小厅,中间一张漂亮圆桌,上面摆着白色的c-h-a花,里面有珍珠梅。

我看着花,没有看他。

他沉默地俯视我,墨黑瞳仁里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我逃离这座城市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月禁欲期,绝无前例。他从来不是会忍耐的人,以前是我脾气太好,明明吃力还刻意逢迎。

现在的纪予舟如同忍耐到极致的猎食动物,连呼吸都透着危险。昂贵的正装一丝不苟穿在他身上,然而这布料下的每一寸肌r_ou_都带着蛰伏的焦灼。

我稍微动弹一下,他就吻上来。

我感觉自己像疲倦的猎物,正被拆吃入腹。他沿着我脖颈一路吻下来,力度大到我的皮肤疼起来,衬衫下摆很快被抽出来,他熟练地托住我脊背,一寸寸丈量我身体。

我向来运动天赋很差,挣扎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好在我伤人从来只靠一张嘴。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轻声说。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即使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这句话的重量。所以抬起眼睛来看着我。

“如果你继续做下去,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平静告诉他:“我不会再逃,我会留在这城市里,你可以把我关在家里,一直让我呆在你身边,但我永远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他墨黑瞳仁里看不出情绪,我不知道他是否被刺伤。

但是他松开了手。

他缓慢地放开我手腕,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只是仍然用灼热眼神看着我。

“你仍然爱我。”他平静地判断道。

“是,”我也平静回答他:“只是我还不能原谅你。”

“因为我不肯道歉?”

“因为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苦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啊,小湛。”他几乎是叹息地看着我:“真实的纪予舟就是这个样子,你既然爱我,你为什么要我改呢?”

“是啊,我从来也无法改变你。”我告诉他:“但是你却改变了我。”

-

冷战半个月,连瑞瑞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本来还天天缠着我讲小王子的故事,这两天都不敢问了,我让卫平带着他上课,卫平有次告诉我:“林先生,瑞瑞问我你和纪总是不是吵架了?”

卫平的名字起得真好,一个平字,概括尽了他x_i,ng格。他只用陈述事实,不加一点语气修饰,就能让人觉察出自己错在哪里。

“知道了。”我告诉他:“我以后会注意,不会让瑞瑞不安的。”

卫平沉默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眼镜后的眼睛带一点恳求地看着我。

“纪总他,”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是被教育成这样子的,如果他不是这个x_i,ng格,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知道他意思,纪老爷子培养继承人自有一套逻辑,纪予舟当年把学校体育馆变成个冰场,还能懒洋洋坐在那里笑,这样肆意妄为的自信,不是常人能有的。他的对错观念,也不是常人能有的。

我是画画的人,不会不懂这道理。多麻烦,这么多颜料,各有各的脾气,蛤白石青,那个不用几经折腾,我最喜欢用的朱砂,淘、澄、飞、跌、研,一步也不能错,但是除了它,谁还能红得如同心头痣?

纪予舟说我想改变他,我并没有这样大的野心。

我只是想让他认错。

只要他能由心而发地说一句:对不起,林湛,我也能欣赏你发光的样子。我不该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仗着你爱我,就把你玩弄于掌心。

我只要这一句话。

万事皆休。

但我没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