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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Lithium Flower / 芥末君

,视线落在枪台上他的i上。枪身贴满了验证标,像一具属于战士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介绍运动员的环节,顾一铭面对观众席,陆续与队友和带队教练视线相遇。这次带队的是秦山,见顾一铭看过来,便展开双手下压,做了个沉着放松的手势。顾一铭知道他们对自己没有太高要求。他的状态低潮期还没过,最近训练赛一直打得一般,第二场选拔赛后的总积分也只排在第三,比新队友还低一位。

但顾一铭练射击也好、打比赛也好,并不是为了迎合谁的期待与要求。

与最近流行的单眼瞄准技术不同,顾一铭不使用眼镜遮挡左眼视野。他只戴着一顶用来屏蔽室内顶光干扰的宽檐帽,为了减轻枪械击发对听力伤害而佩戴了耳机,此外皆是常服,t裇夹克运动裤,脚边甚至还放着一瓶矿泉水,平凡如场馆外的路人。他的强大与脆弱别无它由,只在于人和枪。

顾一铭在枪台前站了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

比赛开始了。

从两年前开始,手枪慢射的资格赛成绩便不再带入决赛。去年年底的赛制改革则将计分轮的枪数由三枪每轮增加到五枪每轮。按照新的规则,10米气手枪的决赛由两轮各五枪的计分轮和七轮各两枪的淘汰轮组成,八位进入决赛的选手在淘汰轮实行末位淘汰制。

射击习惯使然,顾一铭的第一枪向来发挥不稳定。他按部就班填好子弹,侧身站稳,绷紧手肘,下颌贴肩,守住动作,打出了一枪偏下的8.5。第二枪之前,他调整了一下击发姿态,打出9.3。现场一阵欢呼,似乎是其他的枪台有人打出了10.9。顾一铭听若未闻,握稳气枪,沉默地感受身体的位置与发力的动态。

射击动作可以说是各类运动中最简单的:侧对枪台,双脚隔开一步站稳,左手固定在衣兜或者髋部,辅助稳定姿态,右手举枪,高抬轻放,下颌贴近右肩瞄准。听起来万分简单,七岁小孩也能做到,真正训练起来却远不是如此。

人类的身体很是灵巧,可动的关节那样多,稍不注意便有诸多无自觉的本能行为。那些活动并非是完全可控的。调节自己的姿态,即是在与自己争夺控制权,将原先无忧无虑交于本能掌管的活动尽数推给理智与训练,一次呼吸便必须全身静止,所有能操纵的肌肉协力来对抗身体里一切表征着生命的律动。所谓协调,莫过于是。

常有人苛责射击运动员心态不稳,比赛表现失常,实际上外来压力不过是压断琴弦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细丝两端早在日日训练中便被理智与本能拉扯,绷得笔直而脆弱。

顾一铭的第一轮五枪以47.3环结束,全程没有一枪十环,在决赛八位运动员中排名垫底。第二轮稍有起色,五枪50.5,综合97.8环,和另一名选手并列第七,与排名第六的选手相差2.1环。这是一个足以被现场解说称为“gap”的差距,不出意外,第一轮淘汰将会是并列第七的两人之一。

顾一铭对照成绩屏上的结果听着场馆广播的排名,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坏消息是他与淘汰只有两枪之隔,而好消息是,他已经渐渐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姿态。

淘汰轮第一轮,顾一铭打出了10.3和10.6。这个成绩很不错,但不能保证他留下。顾一铭侧头去听裁判宣布的淘汰结果,那男低音念出了陌生的名字。

好的,他还有两枪的机会。

顾一铭继续填弹。如果他留神去看排名,会发现此刻自己离第六的选手只差0.1环,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但他并没有去看。他得把每一枪当作最后一枪打,不能有任何的侥幸。他选择了射击,就得对得起自己。

第二轮,10.2,10.8。顾一铭这轮的第二枪打出了相当好的成绩,这一枪全场出现了两个10.8,观众席掌声雷动。小场地的特点正在这里:欢呼与嘘声能轻易席卷全场,甚至影响运动员的心态。

这两枪让顾一铭的排名越过两名排位互换的选手追到了第五。他没有在意这个,只是扫了一眼成绩屏上末位淘汰的名字——不是他。

他还有两枪。

第三轮,10.3,10.2。计分轮排名第二的东道主选手忽然打出了一枪7.9,全场一阵叹息。他的排名跌到第五,顾一铭则上升到第四位。第六位的塞尔维亚老将离开赛场。这一轮淘汰的依然不是他。

还有两枪。

第四轮,10.1,10.3。东道主选手绝地反击,打出了一枪精彩的10.7,两枪结束后与顾一铭同分。观众欢呼起来。这是最受欢迎的戏剧性场面。



新赛制的残酷之处也正是精彩之处,烈火之舌在背后燎烧。怎么会有安心的时刻呢?每一枪都是致命的。这最内敛最自省的项目,有着最激烈最紧张的淘汰方式。暂时的平衡都不可能达到。

顾一铭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