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2/3)《子非语》 / 闲蝉眉头:“跑什么?”
周默边喘气边说:“给给给,这个,看。”
周警官接过纸张,心里一凉。
“是他的字,是他的字。”
周警官一拍脑门:“你先回去,这事你别管,有你爸在,放心。”
张老师上午请病假没来上课。周警官用家长的身份去张老师家探病。张老师住的房子很大,一楼一户,也没个邻居,从户型看,不像是当老师能住得起的房子。但老师便利多,这周警官知道,就算查,也不归他管。
周警官一靠近门,就嗅到一股,他熟悉的……腐尸的味道。他用力敲门,拍门,用脚踹,房间里就是没人应,于是报了警。其他警察赶到后,强行进屋。房子里特别热,所有窗户都关着,空调都开着,而且温度在空调能承受的最高温度。张老师的尸体就躺在床上,床边是冬天用来取暖的热风扇,两台,对着张老师的尸体呼呼地吹。张老师枕边放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他这十年来,所□□过的所有学生名字,以及那首他最爱的诗。而张老师的尸体也像诗中描写的那样——
太阳照射着这具腐败的尸身,好像要把它烧得熟烂,要把自然结合在一起的养分百倍归还伟大的自然。
天空对着这壮丽的尸体凝望,好像一朵开放的花苞,臭气是那样强烈,你在草地之上好像被熏得快要昏倒。
苍蝇嗡嗡地聚在腐败的肚子上,黑压压的一大群蛆虫从肚子里钻出来,沿着臭皮囊,像粘稠的脓一样流动。
这些像潮水般汹涌起伏的蛆子哗啦哗啦地乱撞乱爬,好像这个被微风吹得膨胀的身体还在度着繁殖的生涯。
叶乔和小猫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园,从上午坐到黄昏。这次来学校避开了所有摄像头,周警官应该发现不了,但周奶奶的话,总让叶乔觉得不安。
小猫不想打扰发呆的叶乔,在行人路过的地方饿得狂喵,路过的人以为小猫发春了。
叶乔轻叹,起身,希望周奶奶一切都好。小猫看见叶乔没发呆了,跑过去,闹着要吃东西。叶乔拎起小猫塞车筐里,“走吧,老谢在等我们。”
“你怎么不说古尘在等我们。”
“他不在。”
“啊,对,他玩消失了。”
小女孩坐在叶乔坐过的长椅上,甜甜地笑:“她很好。”
第11章 第十一章 幽灵花
叶乔回到啡语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啡语周围没有房子没有灯光,自己也是漆黑一片。叶乔突然想到古尘的名字,古城,孤城。不知道古尘的名字是否有这两层含义,但啡语一定是,特别是在晚上。
叶乔停好自行车,准备推门进去,一束光照下来。小猫饿着肚子玩追光,白色的小圆形聚光,从小猫身上移到叶乔身上,飘浮的小颗粒小线条转着圈在叶乔身上游走。小猫跳到叶乔肩上用小爪子挡住上游的白光,白光飞走,一圈一圈圈住叶乔,小猫跳下去,追着白光转圈。古尘关掉手电:“下次出门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怕……你把自己弄丢了。”
叶乔吐口气,抬头就是一对白眼。
叶乔进门,古尘嗒嗒嗒趿拉着拖鞋跑下楼。小猫一见古尘,就抱着古尘大腿喵呜。古尘手里有一盒鱼罐头,开着盖,有点香。古尘抖抖腿,让小猫下去,小猫不肯下去,抓得更紧。古尘皱着眉头看小猫,小猫圆眼睛可怜巴巴。古尘故意装瘸子,一瘸一瘸,瘸到吧台,拎起小猫放吧台上,“哟,瘦了。”
小猫点头,瘫在吧台上,甩甩尾巴装可怜。古尘把鱼罐头放下:“给。”
小猫迅速起身,抱着鱼罐头跳下去,往楼上跑。叶乔边走边问:“老谢呢?”
“接人去了。”
“那个……”
古尘点点头,抬眼,发现叶乔根本没看见他点头,于是跟着进后院。
枯枝上的石蒜开花了,伞形花序,七朵白花,花瓣反卷像细长的爪子。白色石蒜幽幽地倒影进水缸,有花,有水,有月,有枯枝,有俩个人。叶乔道:“幽灵花?”
古尘抬头看半月:“对,幽灵花。看他们缘分吧。”
子时前,老谢接了一个满头白发坐着轮椅的老爷爷过来。老谢把老爷爷推进后院,说了几句,离开。古尘对老爷爷叮嘱道:“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好好珍惜。”说完,也离开。
枯枝上的幽灵花,滑向枝端,水滴般掉进水缸,轻轻的,没有涟漪出任何波纹,而水缸边出现一个人影,虚虚实实若隐若现。老爷爷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影子变成实体,漂亮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上世纪三十四年代的花布袄子,扎两辫子,大眼睛,一对酒窝。小姑娘对着老爷爷笑,老爷爷慢慢扯起嘴角。转瞬,小姑娘又穿了一身红,头发盘起,掀着红盖头,依旧对着老爷爷笑,老爷爷动动手指。小姑娘的衣服又变成了一身蓝,齐耳短发,眼角多了几道皱纹。老爷爷眨眨眼,若有所思。小姑娘最后穿了一件白色旗袍,长发挽起。老爷爷气若游丝:“对,对。”
小姑娘现在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按现在年月算,是八十几岁的老奶奶。老奶奶和老爷爷做了几十年夫妻,但还不到六十就突然溘然长逝。老奶奶死后,老爷爷亲手给老奶奶缝纫了的这件旗袍。老爷爷看着老奶奶,老奶奶看着老爷爷,在半月下,相对无言。
小猫在二楼的两个房间来回窜门,它相信古尘房间的老木柜里肯定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