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顾思琪倏地收回目光，一时恍然：“阿珂，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一直被人盯着？”

陆凡珂神色变了变，环顾四周，很是不解：“没有啊。”

这到处都是人，一张张陌生的脸。

顾思琪莫名紧张起来，附耳对她说：“看到前面那个大香炉没有？刚刚有个戴帽子的男的鬼鬼祟祟闪了一下，那个人好像从我们爬阶梯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了。”

陆凡珂顺着她的指示望了过去，看到好几个戴帽子的大爷大妈。这大热天，有人撑伞有人戴帽子，简直太正常了，她们自己不也带着帽子吗？人头攒动，一个个走马观花，没发现什么异样。

陆凡珂视线又回到了顾思琪脸上，“你眼花了吧？”

顾思琪也说不清哪里古怪，大概是这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忍不住胡思乱想。

之前也不是没被人跟踪，一个是霍强东找的私家侦探，一个是吴勇，这两个人都已经证实对她们没有威胁，但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之后，陆凡珂多留了个心眼，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想着早点回去。

顶着日头逛了半天有点口渴，她们去买了瓶水，一面喝一面顺着阶梯下山。路上行人不少，顾思琪听到有个大妈说：“早点走吧，感觉要下雨了。”

顾思琪和陆凡珂加快脚步。

没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没事吧？哎呀，你你你……你别倒啊！”

顾思琪和陆凡珂闻声回头去看。

一个大妈带着孙子，另一只手伸出去试图将身边倒下的人扶起，快要碰到时却又退缩回去。

那人“啪”的一下就倒在阶梯上，身体晃了晃，不知道是被谁踹了一脚，好险不险地保住身体不往下滑。

周围的人一阵轰然，有好心人想要扶那人一把，那人一个劲说不用，挣扎着自行爬了起来，低着头灰溜溜扭头就往回走，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有人说：“看着古里古怪，该不会是小偷吧？”

有人跟着附议：“我看像，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脸都没看清，一声不吭就跑了。”

看那踉踉跄跄一瘸一拐的背影，身形的确很可疑。但是那人右脚不便跑得特别慢，他逆行而上，在人群中穿梭，好几次要绊倒。

陆凡珂望着那道佝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黑，薄唇越抿越紧。

那人不是小偷也不是乞丐，是吴勇。

“他……怎么也跟过来了？”顾思琪瞪大双眼看着吴勇离去的方向，问题抛出半天得不到回应，偏头就看到陆凡珂神色不对。

陆凡珂脸色依旧难看，言简意赅地说：“走吧。”

顾思琪心里一阵狐疑，一颗心上上下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原来真不是她疑神疑鬼，她们的确被人跟踪，跟踪她们的人就是吴勇。可是吴勇怎么就跑来了呢？吴勇怎么知道她们在这？是无意间撞见还是故意跟着？

答案不得而知，顾思琪看陆凡珂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

……

吴勇一直爬一直跑，快到顶的时候眼前一黑，他怕自己又像刚刚那样跌倒，停下来喘口气的间歇，忍不住回头。

依稀还能看到陆凡珂和顾思琪的背影，小小的，一点点随着人群挪动。

他如释重负般叹了声气。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吴勇自己也说不清。

今天一口气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了吴阿姨，他丝毫没有得到解脱，他问吴阿姨，到底怎么做才能让陆凡珂原谅自己。毫无意外地，吴阿姨让他去死。

死谈何容易，吴勇觉得自己现在这么苟延残喘着跟死了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之所以还在挣扎，不过是因为不甘心。人都是自私的，他多多少少还在渴望得到陆凡珂的原谅。但很显然，陆凡珂这辈子不可能会原谅他，她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吴勇身心疲惫，他走到垃圾桶旁将垃圾袋塞了进去，拖着两条腿往小区门口走。

不干了，钱也不拿了，这里他本就不应该来的，免得陆凡珂见了他心烦。

去哪呢？

摇摆不定间，吴勇想起了吴阿姨提到的桃花山。

桃花山处在城乡结合部，山上有座庙，庙里有菩萨，他突然想去那拜拜。

吴勇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全部捐进了功德箱，好像那样就可以洗刷他的罪孽似的。捐了钱可以去庙里领一炷香，吴勇拿了香，虔诚地跪下对着佛祖磕头。

也许是因为环境影响，吴勇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头点地时，他想到了过去种种。

闭着眼，他看到间接被自己害死的陆翠萍，看到了溺死在水中儿子平川……

十二岁一脸稚嫩的陆凡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手里举着那把沾了陆凡珂鲜血的菜刀，痛心疾首地说：“我要杀了你！”

第147章

吴勇端详着佛祖慈悲的面容, 恍惚间看到了自己。

常年滥赌欠了一屁股债, 苍老的母亲将他扫地出门, 他被放高利贷逮住, 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眼睛险些失明。

整个人颓废不堪时, 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没钱你可以去贩毒啊，这玩意儿多赚钱, 你们隔壁那村不就很多人干那行当吗？”

被逼到了绝境, 吴勇有些心动, 但又战战兢兢：“这要是被逮到了命就没了。”

那人哈哈大笑，一脸嘲讽地说：“你这一把年纪胆子这么小, 还不如你女儿。”

女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