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意

破晓青白的天空云雾缭绕，盘龙山间充沛的灵气若隐若现，一丝丝溜进竹屋，飘向床榻上的人。

山邪以前额轻轻碰触沉睡中陆闪的额头，感受到没那么滚烫了，他终于才松口气，起身到外面采集了灵露，生疏地亲自熬了清粥。

等他回到屋中，没有唤醒陆闪，又是陪着他。

山邪就这么在床榻边，一动不动地静静注视着熟睡的人儿，全然没有察觉，窗外的世界从日光烂漫到落霞红艳，再到黑夜静谧、繁星满天。

只要可以，他想他能一直看下去。

……

等到陆闪醒过来之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榻前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山邪。

“山邪……”陆闪揉了揉眼睛，笑着喊他道。

陆闪觉得自己比之前，身上的灵气好似大大增强了。

他深觉自己浑身都在外溢着灵气，也有使不尽的气力。

大概是他沉睡时山邪一直给他间隙着喂了灵露，他一醒来也没有口干舌燥的不适，只是饿得厉害。

“你终于醒了。”山邪抿了抿唇，他的情绪丝毫没有外露，但陆闪总是能听出他的欣喜和心安。

陆闪心想，自己该是沉睡了多久，才让山邪如此憔悴担忧。他仰头问道：“我昏迷了很久吗？”

山邪递上湿热的丝巾给他擦脸，说道：“……三天。”

陆闪噎了一下，山邪已经熟练地给他轻轻擦起了脸庞。

他脸上一热，想到自己昏睡期间，又是这人亲力亲为给自己做了一切，不由得心生暖热。

陆闪仰着脸，山邪俯着身，凑得极近，为他细细擦了脸。

陆闪憋着呼吸，双手无处安放，摸到自己胸口前空荡荡的，不禁“啊”了一声。

“怎么了？”山邪停下动作，有些不安地问道，“是擦疼你了吗？”

陆闪摇头，失落又不好意思地说：“你给我的小木头，被我弄丢了……”

山邪怔了一下。陆闪看着他，却只见山邪将手收回来，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没有。”山邪垂下眼眸，幽黑的眼睛里映照的全是陆闪清俊的脸。

陆闪想到自己之前一直迟迟未能道出的心意，此刻被他这么看着，仿佛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般不自在：“……什、什么？”

“你的小木头，没有丢。”山邪低沉着嗓音说。

“咦？”陆闪惊诧地看着山邪按着他自己的心口，渐渐地，竟从其中泄出一股股光芒，从他张开的手掌中流泻而下。

“这是你的小木头，它一直都会在的。”再看向山邪的大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红绳系着的小木头，那的确是曾经挂在他脖子上的。

陆闪张了张嘴，迟疑又震惊地说：“这是你身上的……”

山邪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陆闪难得见此，又颇为好奇，继续紧紧追问说：“这小木头到底是什么呀？”山邪是盘龙的山神，这难道是他本体上的一截小木枝吗？

看他流现着闪烁光芒的眼镜，山邪无法，只能叹口气，顺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说：“这……是我的心啊。”

陆闪仿佛被猛击了一下，愣在那儿，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竟然是山邪的心？！

怪不得，他戴着“小木头”时，总觉得一股熟悉的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环绕着自己，让他心安。

怪不得，每一次他遇上了危险困难，山邪总能很快知道，及时出现在他的身边、拯救他。

原来，他一直把他的心戴在身上。

他、他怎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要是万一他不小心，真的将山邪的心丢失了可如何是好？

这一次，轮到陆闪手足无措了，他面红耳赤，眼睛里暖热得冒出了水汽。

山邪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他也在脸红，却仗着自己术法高强，悄悄地隐去了灼烧滚烫的脸色。

他摊开手掌，双手捻起红线，绕开红线，陆闪不知怎么的，就配合地低下头，让山邪给他戴上了“小木头”。

山邪将“小木头”放好，温润光滑的“小木头”轻轻贴上了他的胸口。

陆闪有一瞬间恍神，又忍不住屏住呼吸，仿佛能感觉到胸口前那“小木头”的炽热和生息。

“你、你的小木……心，放在我这里吗？”

山邪愈凑愈近，伸手撩开他额前散乱的几根发丝，出声说：“嗯，以后都放在你身上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肌肤上，陆闪浑身一激，耳根血红发烫。山邪察觉到了，只低下头，在他眉心上，小心又郑重地印上深深一吻。

身后，山邪的双手也拥住了他。陆闪等他的唇离开自己的眉心那一刻，伸手搂上他的肩，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拉，重重地亲了一下山邪的嘴唇，然后说：“我会好好守着它的。”说着，指腹上下揉了揉心口的“小木头”。

山邪抿着唇笑了。陆闪恍惚在他的笑颜中，心里好似开了漫山遍野的花，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因着三天三夜未曾进食，陆闪的肚子这会儿开始大喊大叫地闹起来，山邪说他刚醒过来，还不能吃大鱼大肉，只能喝点儿清淡的粥水。

饿得能一口气吃下一座山的灵气的陆闪只能喝下两碗微热的清粥，淡淡的，全然没有饱腹感。

“……我在离魂之时，看到了自己的龙身。”陆闪与山邪坐在暖榻上说，“好小、好小的身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