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之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他心头全是除去她之后的种种想象。所念太好，只需除去眼前之人。念动身移，于是又一声冷语冒出：“萧姑娘与其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还不如赶紧留些遗言。”

箭上沾染的剧毒自萧珝的手渐渐蔓延到了手臂。左手开始慢慢失去了知觉，耳边遗言二字在这当头让她尤为清醒。

遗言吗？可笑。随即意起，身动，右抡劈剑，朗声对祈严澈高喝：“我若是要死，也定要你死在我的前面！”

祈严澈纵身一跃，闪身避开。萧珝移步跟上，在他面门使出一掌。

眼见一掌就要拍下，无奈窗外又急速飞来几箭，她只得暂且收回掌来，在空中翻跃一圈，矫捷的躲过箭去。

祈严澈见她痛下杀手，体内恶意泛滥开来。疾速移步，虚攻萧珝右腹，剑尖抖动，欺她左臂无力，倒转上刺，一道血痕便已在萧珝脸上留下。

萧珝只觉得左边脸上热乎乎的，好似有鲜血流淌。右手上抹，沾于手上的鲜血映照出她一脸的惊讶愤怒。

不由置信，怒不可竭。人悲愤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

持剑无言。

再没有任何顾忌，催动内力，人似发疯了一般横剑直上。

祈严澈眼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一惊，手上剑招稍慢，躲闪不及，瞬间已被一掌击中。痛哼一声，下一秒体内已被冷冰冰的剑贯穿。

“我说过的，要杀了你。”萧珝看着他冷笑，“我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素心剑自他体内缓缓抽出。

祈严澈慢慢倒地，口吐黑血，惨然一笑，说出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你...确实...”

断断续续，声音微弱，萧珝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祈严澈躺于地上，定定的看着她停止了话语。

等到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见到了从小便熟悉的身影之后，他才闭上了眼，残存的气息一消而散。

萧珝慢慢回头，见到惯常一身青衣打扮的女子潸然泪下。

“我来迟了。”是女子温柔甘冽的声音。祈觞快步走至她身旁，将萧珝搂进怀中，低眉却见她手现黑气，脸上带血，心中忽地一紧，眉目间遮掩不住忧色，往后又是一瞥，蹙眉道：“是他伤的你吗？”

萧珝动了动嘴角，傻笑着看她不作回答。但见她到来，心头便是惊喜交加。可脸上的疼痛让她的情绪瞬间跌至谷底。她现在真想找一面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脸上的伤究竟是何模样。

女子最为爱惜自己的容貌。在心上人面前，更是时刻担心自己容貌是否能讨她喜欢。可...此时她的这副模样定然是很丑的吧，这怎能让祈觞见着？

她想到这里，猛然自祈觞怀中挣脱出来，一言不发的朝门口奔去。

第49章 随卿意

可她才刚迈出几步，身子却是一晃，缓缓向后倒去。

祈觞眉头锁得更紧了，飞速上前几步将她接住，然后低眉在萧珝耳边道：“你坚持一会。”

说着抱着她疾速下了楼去。

萧珝被她抱在怀中，手脚渐渐发软失力，意识也慢慢离她而去。终是抵抗不住闭上了双眼，却顽固的将左脸偏向了一边。

“你不要看...我的脸。”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祈觞疾奔之际听她这样出声，顿时一愣，心头绞痛，柔声对她道：“你现在不要再动气说话了，我...不看你的脸便是。”

萧珝听言满意的住了口，没有再说话。

而抱她在怀的人脚下不敢有丝毫放松，直直奔往常茵所在的医馆。

一路施展轻功，早已失了冷静。当她抱着萧珝气喘吁吁的跑进医馆时，常茵几乎就快不认识她了。

不消出言，祈觞紧皱的眉和眼里的担忧已告示了她眼前情况之紧急。

没有犹豫，快速接过今日清晨才和她说话的女子，转身快速掀帘进了里屋。她知道自己稍有耽搁或许就会葬送了一个人的性命。

祈觞跟着进了屋去，紧紧盯着常茵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她从来这样害怕过。在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她在乎的，她原本也并不在乎自己还可以活多久。可偏偏...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睛却已是红了。

……

萧珝再次醒来，是在两日后。

混沌模糊，惊惧不安。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这梦中，她的脑海里全是脸被祈严澈划伤的画面。她极力想从这反复重现的人画面中跳脱出去，可是她的每一次挣扎只会带出更多的恐惧痛苦来。

后来，她便不再挣扎。苦笑着接受幻象折磨，直到麻木，接受...

所以到了真能睁开眼，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