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2/3)艳阳高照[修改版] / 三更灯火

自己声“娘”。可她没有舌头,不能说话,她死不瞑目,满心的担忧与悲苦,痛楚与绝望。

他想,秦月儿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无忧无虑,像开在深山里的花朵。她不久前还在饭桌上跟他抢豆干,在灶房外踢毽子……她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死?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死!

他又想到了刀剑下浑身是血的师父,想到了推开他的余燕至。

何英爬了起来,抱着秦月儿安放在了佛像后,他取下那支玉簪收入怀中,最后看了秦月儿一眼,提剑走出废庙。

他不知这场灾祸因何而起,不知黑衣人身份,但这些都不重要。杀人就要偿命。

他没有疑虑与恐惧,只有重新燃烧起的冰冷恨火!

这条废庙通往山下的道路,何英走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夜这般急迫。他奋力奔跑,远远望去只瞧得见黑影一闪而过,犹如山中夜行的野兽。

最终,他没能抵达师父与余燕至身边。他被半途出现的黑衣人阻挡了去路。

视线一扫,九、十、十一、十二……之前在山下打斗,何英估摸对方有二三十人,而此刻围住自己的数量已传达出一条信息:山下没有能绊住他们脚步的武力了。一瞬间,冰冷的火由内而外欲将他烧成灰烬。

黑衣人皆是黑色劲装,面覆黑巾,几乎融入夜下,只有手中长剑寒光锃锃、血色如殇。

何英沉默地盯着那一把把剑,喉间像哽着块烧红的炭火。那剑上的血是谁的?哑巴婶、月儿、师父、还是余燕至……无论是谁的!心没有想象中痛,或许是已痛到极限,或许是被名为“仇恨”的毒所麻痹;他脑海只有一个念头,眼前所有人都该死!

他头脑越来越清醒,似乎从未如此清醒过,他心无杂念,眼里只有一具具等待撕裂的ròu_tǐ。

这是场围捕,围捕一只孤立无援的困兽。无人与何英缠斗,他们动作灵活,面对凌厉的剑影只虚晃几招便闪身躲避,再由其他方向的人做出攻击。十二个人分三批,每一次进攻都虚中有实,令人难以招架。若独对一人,甚至三五人,何英都有胜算,可十二人的车轮战是消耗战,半炷香功夫,何英出剑的威力已大不如前。他像被自水中捞出,浑身透湿,胸口一起一伏,呼出的都是疲惫。汗水冲刷身体,大大小小的伤口犹如撒盐,可他不觉疼痛,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清楚自己依旧站着,手中的剑依旧能够挥舞。

如果心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觉悟,他不该从废庙返回,留着条命兴许还有机会。可他不想“十年不晚”这回事,仇人就在眼前,要么他们死,要么自己。

他小时候怕死,因为没脸去见爹娘,还因为身边有师父、师妹、哑巴婶和小混蛋……现在他一无所有,是个心无牵挂的亡命徒。他要将命豁出,自绝生路,老天爷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何英终是力竭,长剑支在了身侧,明明听见了后方袭来的剑风却已无力闪躲。

剑尖刺入了他的背部,可他并无皮肉绽裂的痛楚,反而是铁器自身体抽离后的空虚异常鲜明。他吁出一口血气,分辨不出这血腥是弥漫在空气之中,还是来自他体内。

而原本围困他的黑衣人“呼啦”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何英自湿淋淋的散乱的发间恍惚看到一抹身影正朝他行来。

来人头戴黑纱斗笠,着黑色长衫,他走得极慢,一步步恍如踩着棉花,最后站定在了何英面前。他朝旁伸出右手,一名黑衣人毕恭毕敬呈上了自己的配剑。

那人持剑轻轻扫过何英剑身,何英顿失平衡跪倒在地。

咬牙握紧剑柄,何英尝试着再次站起。

这一回,那人却将剑划向了他的右腕。鲜血喷溅而出,何英终于有了痛觉,他再也握不住剑,右臂无力地垂落身侧。他暗中动了动手指,意识到那人挑断了他的手筋。

“辛苦你了。”陌生的苍老的嗓音,然观身形却似是青年。

何英抬起头,他已有所觉悟,但心存不甘,他看向那遮面的黑纱,道:“我师父他们在何处?”

那人提着剑,剑尖一下一下轻点地面:“你想见他们?”

“需要什么条件?”何英不答反问。

“哦,”那人似乎笑了笑,语调变高了些,“不笨嘛。”

何英冷冷一哼:“你若要杀我早就动手了。”

那人随意将剑丢弃,自袖中取出了两枚药丸,分放左右双手,道:“吃下左手这颗,我便许你见你师父。吃下右手这颗,便许你见余燕至。”

“你什么意思!”何英愤怒道。

“当然……你也可以谁都不选。你的剑就在你脚边,你虽无力斩敌,结束自己想必非是难事。”

这人或是认真的,或只是在耍弄自己,可除了师父、余燕至、死亡,对方并没有给他“质疑”的选项。

看了看两枚药丸,何英缓缓伸出左手,拿起左边那颗毫不犹豫吞了下去:“我要见我师父。”

紧接着,在那人尚未反应过来前,又以极快速度拿起了另一颗药丸吞下:“我要见余燕至!”

“……”愣了愣,那人忽地大笑出声,“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懂珍惜,你要知道,贪心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你见不到你师父,也见不到余燕至,就算你现在选择死,我也不会叫你轻轻松松地死了。”

“你——”一字吐出,何英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