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1/3)日啖一肉 / 烤翅店店长


他一边塞一边听邹仪说:“这是你师兄房里偷……拿的。”

东山:“……”

邹仪:“玉郎送糕点给他吃,可惜这秃驴就晓得吃荤,点心给他也是糟蹋了,正巧我见他睡着,就顺手拿了过来。”

东山:“……”

邹仪又道:“好吃吗?这豆沙全是用猪油熬的,一点儿都没偷工减料。”

东山:“……”

他艰难的把卡在胸口的糕敲下去,惊魂未定的抚着自己的胸口道:“邹大夫,您这是存心不让我好好吃呀。”

邹仪莞尔一笑:“你居然现在才知道?”

东山吃完糕点,将油纸往袖口一塞,和邹仪并肩回厅。

两人刚绕过走廊,就见两妙龄女子站在假山后面,争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人正是刚刚见过面的杨四小姐,三小姐的未婚妻。

就听平地一声雷,杨四小姐插腰怒骂道:“陈琼萤,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同你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居然比不上一个下贱泥胚子!”

陈琼萤……是三小姐的名。

邹仪瞅了一眼,见三小姐一声不吭,虽比杨四小姐高上半个头,却似乎没甚么力气,被杨四小姐压在假山上,一时竟动弹不得。

三小姐这时开口,声音极低,却颤抖的厉害,显然是极度压抑了:“若华,莫要得寸进尺!我……他……你再这么说他,咱们十六年的情分恐怕就要断了!”

杨若华气急反笑:“好,好,好!好得很!他算个甚么东西,当年还是我爹可怜将他收到府里,将他送予你,却不曾想是引狼入室!我就要骂他,我就骂他臭不要脸,下三滥,癞□□想吃天鹅肉,你能拿我怎样?”

回答她的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杨四小姐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有泪光闪动,然而终究是没有哭,反倒是一记更响亮的耳光打了回去。

她道:“人都死了,你哭呀?哭有什么用?你再喜欢他还不是要娶我,他就算现在活着,顶天了也不过是个妾!”

说完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那十分硬气决绝的三小姐,见未婚妻走远了,像脱力似的跪在地上,捧着帕子呜呜呜哭起来。

邹仪亲眼见了场感情大戏,啧啧两声,待消化干净了才带着东山回了正厅。

老夫人在和杨四小姐说话,脸色十分得难看,见客人来了才摆出笑脸,喊上菜。

这年饭许多人吃得心不在焉,虽有玉郎和宝璐调节气氛,可终究是调不起来,杨四小姐还打翻了滚烫的鸡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回了青毓所在的房间,可怜他一人寂寞,同他说说话。不过说是说话,也不过是邹仪和他斗嘴,东山在旁嗑瓜子罢了。

几人都没有守岁的习惯,亥时便歇下了。

陈家的屋子不多,有炭火的更是少,于是尽管邹仪嫌弃青毓嫌弃的要死,到了晚上两个人还是得不情不愿的睡一张床。

青毓这个人看着五大三粗,睡觉却规矩得很,睡时什么样醒了还是怎么样,而且从来不打呼噜,地方也占得小,简直就像没这个人似的。

邹仪反倒比他坏些,有时候还要说些梦话。

今日大概是因除夕夜,心里头有挂念,做起个梦来。说是梦,也不过是儿时旧忆,他娘逼他穿上一件极厚极厚,穿了会喘不过气来的棉袄,用的布还是艳俗的大红色,邹仪嫌弃的要命,一面躲一面喊:“娘,娘。”

青毓睡得很浅,几乎是邹仪翻身的刹那间就醒了,他眼神凌厉了一瞬,望见帐子顶又舒了口气,邹仪一面在梦里躲他的娘,一面哼哼唧唧的伸出手,找了个暖和的活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缠上去。

青毓只把自己当木头,一动不动任他缠,却不想邹神医得寸进尺,脑袋也靠过来,在他下巴处蹭了蹭。

青毓嘶了一声,那瞬间就像猫挠似的,浑身一阵酥麻,小兄弟违背意志的精神起来,他这下可不好装木头了,可也不好动,只能在心里占占他的便宜分散注意力,他在心中默念:诶,儿子。

一面想,要是邹仪明早醒来,见这幅光景,该如何自处。

青毓想到这忍不住就要笑,咬着牙憋笑憋得辛苦,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他望见了窗外的火光。

着火了!

第7章 第七章

邹仪正梦见自己避无可避,被亲娘一把摁住,强行要套上那件大花棉袄,突然感觉地崩山摧,他睁眼,骂娘的话堵在喉咙里,青毓面容严肃地说:“走水了。”

“唔……”

他望见窗外的火光,当机立断滚下床,衣服也顾不得穿了,只匆匆披上外袍,就要伸手搀扶青毓下来。

青毓愣了一愣,笑嘻嘻地把手递过去,邹仪一手拄着拐,一手扶着他的腰,两人刚出房门就撞上了东山。

东山气喘如牛,一把接过青毓往肩上一扛,痛得青毓哇哇大叫,因这胖子没有头发,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揪着衣领骂了个唾沫横飞。

随东山一道跑出来的还有杨若华,她披着头发,嘶声力竭的命仆人灭火,最后甚至还要自己上场,被四小姐拦住了。

这屋檐枝桠上还留着些残雪,透着十足的冷意,那火却极其的大,又极其的猛,黄的,橘的,红的,一股脑揉搓在一起,不管不顾泼了屋子一身。因反差过于强烈,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不是火,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