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5/6)计中计 / 尘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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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好差啊,该好好补一补才对。才不见几天,怎么就这么差呢?一定是身边的人服侍得不好。对,抽时间一定要好好叮嘱他们,一天不管教就无法无天啦。晚上记得吩咐厨房煲汤,服侍少主喝下去。不然,脸色这么差,宫主一定会生气的。宫主一向最疼少主,若知道少主身子不好,一定会怪罪下来的。噢,红的是什么?血吗?少主最怕痛的,他们怎么这么大胆,难道不怕宫主怪罪吗?少主一定很痛吧,看他的右手攥得紧紧的。唉,他还是老样子,这么倔强,痛也不说出来,一个人硬撑着。小时候碰到这里,擦上那里,总是不吱声,直到让人发现,才赶忙敷上药膏。明明就很痛,偏偏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简直不像个小孩子。只有待在宫主身边,才有说有笑,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啊。白闪闪的是什么?刀吗?怎么割在少主手腕上,哪个人这么大胆,也不怕宫主怪罪?不行,她要去阻止,为什么身子不能动呢?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呢?她焦急起来,眼看着血越流越多,下面的碗里已经盛满了。她要阻止他们,她要找宫主救命,但张了张口,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能像泥塑木偶一样,愣愣地站着。突然,身子一颤,登时清醒过来。

顿时,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职责。望向已经昏迷的少主,眼中止不住地悲伤。她能怎么样呢?她只是一个侍女,即使拼上这条性命,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也不会因此就救出少主。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个在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一点点地失去意识、血液,直到生命的终结



瓷碗接满了,周准小心地递到身后的侍女手上,然后草草包扎着手腕的创伤。望着昏迷中的人,即便脸色异样苍白,却仍然掩不住天生的贵介之气,反倒更因这份苍白而平添一股高华气韵,仿佛一不留神,便飘摇而上,长归九天。他的眼神不由得滞了滞,手中的动作也轻缓起来,生怕将对方从梦中惊醒,盯着那道深深的血痕,竟无端地生出一股懊恼,好像无意中亵渎了一个本应高高贡奉、珍惜的人。

突然,背上一阵寒气,仿佛有一道目光缓缓燃烧,他一个哆嗦,迅速结束手中的动作,转身接过瓷碗,平递了过去。

天青色的瓷碗中满满的一碗鲜血。并非往常所见的浊重、浓厚的色泽,而是呈红褐色,且微微透明。稍一颤动,波光潋滟、瑰丽妩媚,映着青翠欲滴的碗壁,说不出的怡目畅怀。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蜜甜的涩涩的味道,又轻又淡,仿佛吹一口气,便消失无踪。

何慕阳盯着手中兀自冒着热气的药水,小脸皱在一处,望向父亲的目光哀怨、动人。何九渊安抚地揽着他,俯到耳畔低语道,“不用怕,趁热喝吧,喝下去,病就好了。”后者情知拗不过,狠狠眨了眨眼,咬牙切齿地灌了一大口下去。一方面因喝的太快,直呛到咽喉,另一方面,口腔中浓浓的血腥味作祟,不由得一阵恶心,一个把不住,便吐了出来,瓷碗也掉在地上,打得粉碎,只看得见殷红的血映着白花花的瓷片,分外刺眼。何慕阳一头扑到父亲怀中,撒娇道,“爹爹,吓死阳儿了,药好苦啊,阳儿不要喝啦!”

莫黍掩住即将出声的尖叫。何九渊一边抚慰着受惊的孩子,一边用目光示意周准再取一碗。

周准犹豫了一下,捏紧双手,恭声回答道,“宫主,少宫主他重伤未愈,刚才的一次已是冒险而为。如果再取的话,只怕伤势更重,日后也难保不落下病根。望宫主三思。”

何九渊微笑着道,“先生的意思,我很清楚。不过阳儿的病,也是等不及的,孰轻孰重,想必大家都清楚。先生如今这样说,难道是在暗示本宫亲自动手吗?”

周准登时冷汗涔涔,连称不敢,再次朝床头踱去。

小心解开绷条,细长的一道伤痕呈现出来。他捏着小刀,第一次有些不忍下手。想了想,打算换作右手。慢慢挪过来,只见手指攥得紧紧的,小小地一根一根慢慢掰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白皙的掌心血肉模糊,之前留下的掐痕清晰可见。指甲隙里也是鲜血淋漓。尤其是拇指,因过于用力,指甲边缘微微翘起,血肉、脉络历历在目。

他默默叹息,小心放好,只得重新挪过右手,仔细审视,希望拣一个受苦不多的地方下刀。突然,脆生生的声音,“爹爹,听说明天有赛舟会,我们一块儿去逛逛吧。”

室内本是静寂一片,声音乍起之时,虽然宛转、悦耳,但听在周准耳中,便无异于晴天霹雳,不由得身子一颤,连带着小刀也顺势滑出,直直落在方才割开的尚未愈合的伤口上。鲜血迅速汩汩涌出,瞬时盛满一碗,溢出到地板上。何慕阳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不由得偷偷吐个舌头,缩到爹爹温暖的怀里。

虽然正处于昏迷,何景阳似乎也体会到这股难言的痛楚,眉头无意识地皱着,右手再次紧紧攥住。

周准匆忙交出瓷碗,一边迅速点下几个穴位,隔了一炷香功夫,血流方才慢慢止住,而此时,床褥上、地板上处处殷红一片,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发馥郁,如同置身于夏夜琳琅满目的花苑之中。

莫黍只是站着,默默地递过手巾、纱布之类,目光中收敛了最后一份生机,整个人看上去冷静得可怕。

另一边,望着又一碗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