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开口问前面那道黑色的身影：“陛下，其实你一点都不恨他们对吧？”“嗯？是啊。”路西法回过头来，眉眼间的笑意纯澈如秋水。他将左手覆在胸口上，诚恳地说：“在这场天下分合的大劫中，除我一人外，所有人都是无罪的，因为分裂的源头始终是我。是我选择了黑暗，所以我不恨任何人。”萨麦尔静静地看着路西法，然后极为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他们的这个陛下，那是无论身处何地都依然温柔善良的人，所以他们才愿意不顾一切地追随。

萨麦尔单膝跪了下去，低下骄傲的头颅，对路西法行了一个大礼：“陛下，无论发生什么，萨麦尔都会永远服从您。”“好了，萨麦尔，起来吧。我们可不是单纯的从属关系啊！”路西法脸上的笑容始终温柔，他左手在虚空中一托，一股柔和而坚实的力量便直接将萨麦尔扶了起来。

萨麦尔也没有矫情，顺势站直了身体。他和路西法当然不会是单纯的从属关系，实际上七宗罪之间并无从属一说，他们虽然推举了路西法为王，自愿为臣，但他们都清楚：七宗罪，是伙伴啊。他们是要相互扶持着，走到世界尽头的伙伴啊。

“陛下，”萨麦尔走到路西法身畔，目光中有一丝疑惑，他好奇地问：“我很早就想问，您击败上帝用的是什么方法？”“哦，那招啊，”路西法微微眯起眼，愉悦地笑了，光华璀璨的眸子中闪现几分得意：“那招叫一念花开，是我从东方偷艺的圣术。”萨麦尔有些愣地看着他。

路西法爱笑，十次有九次见他是微笑着的，却很少是发自真心，更多是一种习惯性的温柔。而现在他笑得开心，难得孩子气，竟十分动人。萨麦尔的心中微微一动，严肃认真的神色软化下去，忍不住轻轻地拥住了路西法。

这个拥抱极为温柔，轻得像在拥抱一个易碎的幻境，萨麦尔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如此小心，被抱的路西法也下意识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没有推开他。萨麦尔情不自禁地在路西法脸颊上吻了一下：“陛下，我真高兴看到您如此开心。”他的唇温暖干燥，不带任何yù_wàng地拂过路西法的脸，像一片羽毛落下。路西法的身子微微一颤。

路西法生得好，想占他便宜的家伙很多，但吻到他脸上的人真没几个。耶和华绝对是其中之一，打着“路西，我好喜欢你”的名号，连他的唇都亲过了。

回忆如同暴雪，肆虐一片，美得绝望，带来的都是伤痕。

路西法反手抱住了萨麦尔，闭上双眼，睫毛因为激烈的情绪轻轻颤抖：“萨麦尔，借我靠一会儿……我很累。”萨麦尔不明所以，却还是微皱着眉应下：“好。”路西法不想说，那么他就不问，他相信路西法有能力处理好一切。

耶和华沉默地站在御座前仰望圣殿高高的穹顶，水晶天充斥的圣光晃得他眼花。他都看见了，可他宁愿没看见。路西，已经越走越远了，他曾经笃定能追回他好好弥补，如今却觉得力不从心。

路西，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惜早已来不及挽回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金黄色的天空下，波澜壮阔的围着白色圣殿，那么高不可攀而又无限寂寞，风吹得水晶花蹁跹摇曳，柔软的花瓣无声地摩擦。水晶天一片宁静，神在圣殿里孤单地静坐，孤单得像一场地久天长的禁闭，不知何时才是终点。

第29章 相望

吉吉拉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一时好奇跑去地狱玩，最庆幸的却也是这件事。

地狱共有九层，分别是边境、□□、饕餮、贪婪、愤怒、异端、□□、欺诈、背叛。边境地狱经常发生战争，因此一直没有发展起来，放眼望去荒凉一片。背叛地狱那是大人物的居所，空间压力大得只有七宗罪和三魔神受得住。因此地狱最繁华处是三至六层，吉吉拉计划好了，便从辰星森林里偷溜到了第三层地狱。

辰星森林其实不是个森林，而是一个大型空间法阵，上至水晶天，下达背叛狱，贯穿三界，只不过用幻阵伪装成森林的样子。听说神之所以为它取名为辰星是为了怀念曾经一名极为优秀的天使，他是世间至美，有光耀辰星的称号。当然，在人界这座森林又有一个名字，它就是大名鼎鼎的永夜之森，而在魔界嘛，它被叫做雪月森林。

吉吉拉趁着没人注意，走进了通往魔界的入口。她特别好奇，那陌生的黑暗之地，是什么样的呢？

从天堂到地狱仿佛只过了一息，传送阵的速度十分迅捷，等剧烈的光芒消散后，吉吉拉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冰雪晶莹，整片森林银装素裹，深蓝的天幕上，白月高悬，垂落下缕缕皎白月光。雪地折射着迷蒙月色，交织出一个梦幻仙境。地狱的雪月森林，如它的名字一般，美得如诗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