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时候就派一个年长的高层指挥官领导他们就好了。”

“伊格拉！”

“贝丽尔，即使你不想承认，但现实如此。你想要的那种指挥官并不是年年都会出的麦子，你也不能强迫麦子们开出肆意张扬的花朵，总会过去的，安心吧。”

“可你另有打算，伊格拉。赫伯特到底有什么令你看好的地方？”贝丽尔对他进行了相当耐心的观察，依然没能看出他具有任何领导者的品质。

“他很有保护欲。啊，别笑，贝丽尔，我知道你会说‘只对家人有保护欲可算不上稀有品质，懦夫大多如此’。不，我觉得他还未被激发，就像……一只懒洋洋地连啃树叶都提不起劲儿的毛毛虫。”

“我可没见过这么大只的毛毛虫，不过他是个刺头，这倒是和一摸就蛰手的毛毛虫很相似。”

德勒克斯太太走了五天了。

莱奈尔感觉自己被赫伯特克扣了口粮。

到底为什么人要吃肉和甜点以外的东西？蔫耷耷的惨绿色叶子，白晃晃的菜花，红黄相间的胡萝卜，气味难耐的洋葱……这些都是马吃的！作为一只老虎不该吃这些。

“老虎也不吃甜食，莱奈尔。”

“这只老虎吃！”

赫伯特轻松地用餐刀挑走了莱奈尔的柠檬蛋糕，并严密防守着他跃跃欲试的手指。莱奈尔睁大眼睛，一副被欺负了泫然欲泣的表情。赫伯特不得不为他可怜的黑色眼睛略微分心了。

而后赫伯特感觉餐刀一滑，柠檬蛋糕以被龙卷风袭击的状态高高飘起，绕过他补救的餐刀，高速飞向莱奈尔的嘴。

他当然不会轻易让莱奈尔得逞。他转动手腕，餐刀如飞镖般被掷出，精准地穿透了蛋糕，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凝在其中，带着蛋糕偏移了风的方向，向桌子直直坠去。

莱奈尔合上双手，餐刀微妙地在空中停住，而后艰难地移动起来，将蛋糕切成均等的两块，分别飘向两人的唇边，“好啦，分你一半，不要克扣我的甜食啦。”赫伯特发现自己居然毫无所觉地张开了嘴，咬下甜蜜的蛋糕。

他几口吞干净送到嘴边的食物，相当惊讶，“你已经能够控制人了？”在此之前，莱奈尔的尝试从未成功过。

“比较难，我最近才终于发现了诀窍。之前我一直想把这个世界上的物体作为元素的组合，以控制元素来带动物体，然而，物体究竟是物体。构成世界的元素们很单纯，很好商量，具体的事物则比较有自己的个性，要以它们的个性来理解它们才能在这上面获得成功。还记得我曾经试过控制一只老鼠淹死自己吗？”

赫伯特点头，他记得，那是某天夜里莱奈尔摸到厨房找夜宵时发生的事。莱奈尔找到了盘没吃完的烩腊肠，他愉快地准备直接吃掉时发现了那只和他有着同样目的的老鼠。

愤怒的莱奈尔让风刃和水刀追着那敏捷的小动物跑了大半个厨房，但他十分担心自己会破坏厨房里的器皿。为了食物他想出了新的战斗方式，他控制那只老鼠。

很艰难，老鼠的两只前肢想要往前跳跃，后肢和尾巴却被拖着坐下，经过了一场拉锯战，莱奈尔好不容易把老鼠扔到了脏水缸里。

老鼠拼命挣扎，溅出大量的污水，最后挣脱了操纵，带着这一夜惊恐的记忆跑掉了，而消耗了太多精神的莱奈尔直接晕倒在厨房一觉到天亮，最后被德勒克斯太太狠狠骂了一顿。

“活着的生物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他们习惯自己决定自己要做什么。不仅仅是老鼠，哪怕一只蚂蚁，一朵花，都是不会那么轻易听从外力的掌控的。我至今不知道让一朵花在不合适的季节绽放需要往哪个方面努力。后来我发现，从小事做起会比较简单。操纵一只猫去捕捉老鼠比操纵一只猫咬一只大狗要容易得多。”

“所以你从简单的开始练习，现在你能操纵猫去咬大狗了吗？”

莱奈尔恶趣味地笑了，他拉过赫伯特，带他到窗前。

窗外，邻居家的大狗怵然咆哮，而不到它三分之一大小的花猫以即使相对于猫也过于敏捷的身手将狗的脸和鼻子抓破，再窜到对方肚子下狠狠抓挠，最后跳到了狗的背上死死咬住它的脖子。狗从愤怒地反抗，到最后哀哀低鸣着趴下表示了臣服。

花猫迤迤然跳下来，走到狗的食盆前，挑剔地捡食其中的肉粒。

“当它意识到我的控制对它有好处后，它会慢慢地更乐意听从我的掌控。当然，即使它不乐意也晚了，我足够控制它了。”

“总觉得这话有深意。”赫伯特点点头，“我需要担心某一天醒来突然疯狂地跑去追着龙的尾巴咬吗？”

莱奈尔笑得弯下腰去，干脆坐到了地上，“不用担心，那肯定不是我干的。我只会跟着你一起追着龙的尾巴咬，并且要求你晚上做龙尾巴汤给我喝。”

赫伯特把他拉起来。

人很复杂，所以莱奈尔也不知道，距离他真正能随心所欲操控任意一个人还有多长时间的摸索。但他知道，无论何时，他都能掌控赫伯特的身体，他对他全然信任和纵容。

“赫伯特！你在家吗！”突然的叫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赫伯特前去打开门。

是他的姑姑特蕾莎，她的褐色眼睛呈现出紧张的黄色，发丝凌乱，风尘仆仆。

“提利斯娜出事了。”

第十七章 奔跑在死亡的刀刃之前

特蕾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