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1/2)《鸣玉》 / 柔小宝
男子声音难掩虚弱,但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威胁之意,以及对掌控时局的自信。哪怕此刻,他浑身湿漉漉的,被穿了琵琶骨吊挂在百药池中,身姿依旧曼妙挺拔,分毫没有流露出本应有的落魄。
两名仆役依照指示,卷高铁链把男子从药池里拉出来架到一旁的藤椅上,打开钳制他双手的精密机关。一旦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之后,男子便抬手,三两下扯掉用来缠绕在胸前,包裹伤口的纱布,露出早已伤痕累累的肌肤。
另有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垂首立在旁边,托盘上,一把精致的小刀泛着刺眼的光芒,旁边放了一个雪白的瓷碗,小巧玲珑,用来盛他的血。
男子看也不看那人,拿起托盘里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如银蛇在左边胸口一闪而过,温热的鲜血稍后喷薄而出,旁边立刻有人用小碗仔细接好!
他轻轻垂眸,任由心头热血缓缓地滴进碗里,一滴一滴,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声音格外清晰,鲜血落进无暇的白瓷里,鲜艳猩红,触目惊心。
屋内弥漫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只是他取出的血却日渐减少,原来只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装得满满的一碗,如今,大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过勉强小半碗。
……直到仆役手捧着好不容易盛满的药碗退出屋去,男子才直起了微微前倾的身体,捂住胸口,就再也支撑不住,瘦削的身形重重一晃。
伤口尽管已经重新裹上了纱布,但依旧不住往外渗血,很快就浸湿了前胸一片。他收回了落在门上的视线,眼里终于染上了一丝疲惫,失去体温的唇死死的抿住,似乎在抵抗着身体的虚弱。
魑女一旁冷眼看着,那人明明脸色这样苍白,额头满是豆粒似的大汗,却偏偏不肯昏厥了,咬牙强撑着,姿态却不卑不亢,根本不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只当她不存在,看得她心情大坏。
虽说是各取所需,这人自愿为自己试药,而自己则达成他的愿望,合情合理,显然也是一宗不亏本的买卖。两人并无间隙,自己也让对方吃尽了苦头,怎么说来她都是赚得盆满钵满,应该觉得得意,但阴戾狭隘如魑女,又怎甘心趋于劣势,即便对方不过获点口舌之利,也让她吞不下这等闲气。
刚才男子那番话已激得她气血上涌,加上他竟敢对自己这般漠视无礼,顿时令她火冒三丈,不得不出了这口恶气,凝聚了七成功力朝那人身上结结实实地拍上去!
霎时间,男子胸前不久前刚被接驳好的肋骨又一次被刚猛的力道给震断了,逼的他生生咳出一口血来,溅撒在漆黑的水纹上,好似一朵朵绽放的红莲……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魑女收回掌风,冷眼看着水里的人,脸上露出残忍而兴奋的笑意。
“……咳咳,你不会杀我的。”男子趴伏在藤椅上,艰难地扭动了一下头,痛苦的表情真实而强烈,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沫,语气依旧很淡。
“哦?好大的口气啊!”魑女仔细观察着他脸部表情,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起伏都能给她带来极致的享受。
“可笑!我为何要听你的?只要是我想做的,从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她脸上笑意更大,细柳样的腰肢微颤,像听了一则了不起的笑话。
“不,你别无选择。”男子重重的喘息,试图平复体内乱窜的气息,眼神中划过一丝轻蔑:“试药人必须出于自愿,否则血不纯,入不得药。我若死了,血中的药力便化为剧毒,你的容貌永远无法再恢复,一切前功尽弃。这个道理你自然明白,你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所以你输不起。”
“你——!”魑女憋红了粉面,猛的甩出一记鞭子,在距离男子不足半尺处落下,直把水面劈出一个豁口来,溅起黑色的水花!
“好,好,好!你真是了不起!”
一叠声说了三个好字,魑女脸色由红转黑,一张少女般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出现了无数道细小的裂痕,如一条条扭曲纠缠的小蛇,原本雪白的肌肤也突然变得干枯,失去原有的娇嫩与弹性,浮现出一层土黄色的死气。
她的眼角、眉梢和嘴角都因皮肤的下坠出现了明显的皱纹,肌肤下青黑的血管若隐若显,一副漂亮的皮囊瞬间变成了被风干了的土坯,泛黄的皮屑如雪花般唰唰飘下,样子十分可怖!
“啊——不,不!我的脸!快来人啊,把肌研水取来,快去,快!”魑女掩面嘶叫,声音尖利刺耳,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宛如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折腾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在众人手忙脚乱之下,魑女总算恢复了冷静,脸上裹了一层黑纱,神情凶狠而不甘。
她紧紧盯着斜靠在藤椅上的人,咬牙切齿的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男子低垂着头,似乎耗尽了力气,半天没有开口,直到失去耐性的魑女第三次冲他吼叫后,才略偏了一下头,但没有看她,目光淡淡的落在紧闭的窗框上:“他……可还好?”
“哼,比你好了不知多少,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他身上的血蛊,你可有把握?”他的脸上,含着隐隐的欣悦。
“笑话!我若让他三更死,阎王爷不敢提前收他的小命!”
他扬起唇,似有思愁:“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想做什么?”魑女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一时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男子抬起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