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赵高低低的应了一声后，弓着身子退到殿门口，一甩拂尘，

“宣王翦将军”

陈元靓：是这样评价王翦的

“周凤不鸣，秦虎方视。将争善战，图一得志。破赵匪难，取燕孔易。战乃既败，频伤无愧。秦兵载授，祖龙服义。菩田亟读，深谋自遗。六十万卒，恒恒暨暨。乃献负过，终平楚地。”

此刻，王翦只着一身藏青色窄袖短布衣，腰间用一条黑色布带简单的扎着，头上甚至还带着汗水，走到大殿门口处，王翦停顿了一下，抬起手，又放下，走了进去。王翦并未佩戴武器，龙行虎步几步走到案下，停住脚步，拜倒

“臣王翦，拜见大王”

“嗯，王翦将军请起”

嬴政从案后站起来，走到前面来，亲自扶起王翦。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吕不韦盯着嬴政扶王翦的手看了看，眼神暗了暗。

“谢大王”

王翦顺势站了起来。这时，其他几人上前几步，

“王将军”

几人抱拳行礼。

“吕丞相，樊将军”

王翦一一抱拳还礼。

几人寒暄毕，各自落座。嬴政示意赵高。赵高乖乖的将门关好。将兽皮地图挂了起来。

“寡人意欲对赵国用兵。王将军以为如何？”

嬴政开口道，嬴政并未开始就说要王翦领兵，而是询问他的意见。这一方面是因为王翦的独到的军事眼光，另一方面，嬴政状似无意的撇了撇吕不韦，也是为了削弱吕不韦的势力，嬴政开口第一个问的是王翦并不是吕不韦，虽然吕不韦身为丞相并不管理对外用兵，但是，无论按照官职大小，还是惯例，哪怕只是意思意思，嬴政也应该先问吕不韦，而此刻，状似无意的一瞥正好看见了吕不韦黯淡下去的眼神，嘴角无声的勾勒起来。嬴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幼稚的行为，对待其他事儿自己都可以容忍，甚至暂时退让，另寻机会，只是对吕不韦，嬴政自己搞不懂，为什么自己非得要这么幼稚这么迫不及待的一有机会就打压排挤他。暗自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出脑外，现在是讨论重大事件的时候，嬴政知道自己不能分心。

“大王,臣认为可行”

王翦对着嬴政的方向抱了抱拳，站起身，王翦知道嬴政对自己的态度有几分真几分假，所以也不客气，走到地图边上。

“大王请看……”

进入正题后，四人都暂时放下了其他的事儿，在一起讨论着，研究着，行兵路线，等等。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几人商量的也差不多了，赵高已掌了三次灯了，三人起身，准备告辞。

“哎，三位爱卿，”

嬴政转身

“赵高，吩咐下去，摆晚食，”

“诺”

赵高小声答应着，退了出去，看来这大王又上来兴致了，哎，摇了摇头，看来今晚又有的忙了。

三人对视一眼，知道嬴政这是兴致上来了，不好退却更不好扰了嬴政的兴致，只好复又坐下。继续讨论着。

见三人坐下，知道对方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无声的笑了笑，继续与三人讨论起来。

…………

最终四个人，哦，不，是五个人，还有赵高呢。五个人一直折腾到天微微发亮了，嬴政才打了个哈欠，放吕不韦与王翦二人离去，却留下了樊於期。

“赵高”

等到二人走了后，嬴政低低的唤了一声。

赵高会意，走到后面拿出一方布出来。交给嬴政。

嬴政脸上的疲累神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认真。

“寡人给你一个任务。”

听到嬴政这么一说，樊於期赶紧跪下，低下头，双手高高举起。掌心向上平放。

“寡人要你此番攻赵的同时给寡人暗中探明阴阳家阳殿殿主顼阳的动向。必要的时候可以将此事告知给王翦将军”嬴政走过案子，站定在樊於期前面，一字一顿的说道。

看着那双黑色缎面的靴子一点一点的向着自己逼近。听着嬴政说的话，樊於期心中直打鼓，樊於期不知道顼阳是谁，但是能让陛下如此郑重的交给自己暗中调查，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劳烦王翦将军的人，樊於期暗暗将顼阳的危险等级提高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你，记住了吗？”

“臣，遵旨”

叩首，双手接过布帛。

“这上面写的是有关顼阳的消息，你回去吧”

嬴政顿了顿，将樊於期打发走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终于到来了。大殿中，并不明亮的火焰跳跃着，仿佛挣扎在命运之中的人一般，最终，一阵风吹进来，门口的两盏灯盏挣扎许久，还是灭了。

赵高看了看跪坐在案子后面沉浸在阴影之下的嬴政，轻手轻脚的走向门口，

“不用点了”

悠悠的嗓音响彻在空旷的大殿上，一挥手，将所有的灯盏都灭了，只留了最里面的一盏。火焰依旧一跳一跳的律动着，映着嬴政的影子在大殿的大梁上明明灭灭不停地变换着。

“赵高，你说，寡人这么做究竟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