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1/1)君子报仇,十年靠脸 / 莲中来


细长的银针从肩颈处拔了出来,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很快恢复了光洁的肌肤。榻上的人睫毛轻微一颤,睁眼醒来。

视线逐渐对焦清晰,燕重锦晃了晃仍有些迷糊的脑袋,认出了床侧的素衫大夫。

“林叔叔?”

林子御抬起碧眸:“醒了?”

“这是哪里?”

“忠国公府,太子把你交给我就走了。”

燕重锦一怔。这忘恩负义的小子,亏自己拼了老命把他拖出来。

林子御将他的衣服递过去:“重锦,你这毛病可真要命,日后若是遇到个浓妆艳抹的女刺客还怎么打?”

林子御乃医仙高徒,曾因身中尸毒容颜大改。他是燕不离的熟友,自然清楚燕重锦身上的隐疾,只是研究几年也没法子根治,让林神医多少有些挫败。

“所以我练弓嘛。”燕重锦穿好衣服,不以为意地道,“无须交手,远距离让她香消玉殒。”

林子御哭笑不得:“说得轻松。不容女子近身,难道你这辈子不娶亲了?”

说到底,这事的根子还在燕不离身上。燕重锦是早产,又生于冰窖,还是婴儿时便已寒毒入骨,所以自小体弱多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筋骨因习武之故强健了不少,他的体质却越发敏感,近两年甚至到了花香都不喜闻的地步。

燕重锦倒看得开:“天下之大,不施脂粉的女子也是有的。”

手里一凉,掌心处多了一只玲珑小巧的青釉瓷瓶。

“林叔治不好你的病,不过能帮你防控症疾。里面的小青丸可提高你的抵抗能力,服一粒能撑四五个时辰。”无良叔叔内涵地一笑,“应该够度一夜良宵了。”

燕重锦嘴角抽搐:“多谢林叔。”

见他戴上面具就要出门,林子御慌忙拦道:“你现在可吹不得风。”

“无妨,我裹得严实。”燕重锦问道,“对了,太子是回东宫了么?”

“我听他和国公念叨了几句......什么皇上遇刺,召皇子们入宫......诶,你小子跑什么?别出去!”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天降大雪。皓月当空,天地之间一片银白。

燕重锦脚不沾地,心急火燎地奔向夜色里的皇宫,将呼啸的冷风抛在身后。

看来梁笙蛰伏六年,眼见皇帝病危,龙椅要飞,还是没能按捺住。

上一次老皇帝宾天,庆王也用了同样的招数。满城散布皇上遇刺的谣言,在去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

此刻的安午门城楼,恐怕已经潜伏了成百上千的弓箭手,只等太子入瓮。

梁焓这个蠢货,这么明显的圈套还往里钻!

☆、12逼宫

霜打脊兽,风卷阍帘,雪没玉墀。深夜里的穹阊殿静得诡异。

殿前侍卫皆身条笔直地立在宫门前。只是走近了便会发现,这些人早已死去多时,像冬天里的咸鱼一样冻得硬邦邦的。烛影昏惑的长廊里,十几名宫女和太监躺得横七竖八,空气中着弥漫一股腥咸的血气。

没有人知道,寝宫里的帝王正面临着此生最大的威胁和羞辱。

铜鹤灯上跳动着幽蓝的火苗,镰型弯刀映着青白的冷光,照亮了榻上男人浑浊的老眼。

老皇帝满面骇然,声音嘶哑:“是你...你...怎么.....”

“老奴怎么没死,对吧?”凌玄青扯起一个扭曲的笑容,加深了眼角刀刻般的皱纹。

“陛下以为老奴这些年为何蜷居宫中,在你脚下苟延残喘,做猪狗一样的奴隶?六年前你想隐秘处置了我,我自然也有隐秘而活的办法。”

现在,是时候还债了。

“不、不要......”对方惊恐地望着逼近下体的刀,哀求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天下。”一直沉默面壁的男人终于转过了身。

望着龙床上苍老的父亲,梁昱面无表情地道:“父皇还是尽快下遗诏吧。”

皇帝瞋目裂眦,气得浑身哆嗦:“你这个混账不肖子!”

凌玄青扬眉一笑:“他又不是你儿子,为何要孝顺你?”

皇帝顿时面如死灰。

梁昱变得不自在起来,将拟好的诏书丢给凌玄青,铁青着脸走出了寝阁。

凌玄青掂着手里的利刃,威胁道:“交出玉玺,传位廉王,老奴可以考虑给陛下留个全尸。”

皇帝目光空洞地望着他。

曾经权掌天下的王者,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龙困浅滩,还要忍受儿子和太监带来的折辱,内心的悲哀可想而知。

“梁瑱,传位给廉王你不吃亏。”凌玄青凑到皇帝耳边,低声劝道:“其实他是你儿子。”

仿佛熄灭的蜡烛重被点燃,枯涸的眼里亮起了希望的光,皇帝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我与想容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矩。”凌玄青苦笑一声,“是你自己疑心太重,把亲生儿子推给了我。”

如果这个人肯对廉王好上那么一丁点,梁昱又怎会心灰意冷这么多年?甚至选择认自己一个老太监做父亲?如果不是这个人把梁昱逼至绝境,以那孩子的心性,说什么也不会孤注一掷,联合庆王逼宫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