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偶尔桌上还是会留下我的画。可是，不会再有人小心地收起那些画，腼腆地对我说他想要。那些画最后的下场，就是在我的指示下，被欣欣当成垃圾处理掉。什么都不会再留下……

欣欣是个聪明的女孩，虽然才十岁，我生活的方方面面却都是她一手操办。这让我有些不习惯，但是只要我有一点抗拒，想要自己做。她就会张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这时我就会妥协，因为只有那时，她会有一丝人气。

其余的时候，她更像是被训练出来的机器一样。不会笑，不会哭，只是那么看着你。你叫她干什么，她就去干什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每一次，看着她那张冷冷看着我的脸，我就觉得悲凉到了骨子里。

第四十八章 骗子

琥国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十一月的下旬就开始要在房间升起暖炉。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冷。应无常的体质似乎是先天原因，气血不足。

春夏秋季还好，但是只要到了冬季，就会手脚冰冷。所以，在琥国的几年里，只要一到冬天，我就必定是窝在房间里，不出去的。

有时，只是包着棉被在窗边得床榻上看着窗外的雪景。不得不说，琥国的雪景非常美，漫天的雪花飞舞，银白色的模糊了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白色的掩盖之下，苦苦呻吟。我不喜欢白色，但是这种窒息的白，却给我带来一种不一样的美，那种掩盖一切的美。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只觉的壮观和震撼。

今年琥国的冬天似乎更冷了。我靠在窗边，包着被子，怀里搂着暖壶，看着窗外美丽的雪花。鼻子呼出的气聚成一团团的白雾，久久没有散去。

模糊的世界，一切都被大雪埋没。嘴角微掀，今天，雪好大啊~大雪中隐约出现一个身影，就像要被大雪掩埋了一样，摇摇晃晃。直到那个人走到了我的窗前，我才看清楚他，是莫言。

如果，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几乎就要忘了这个人。在琥国的几年，莫言几乎是不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也不关心他的事，只要不要牵涉到我，千疏墨天叫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发生了什么……我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

莫言走到窗前，一动不动，然后突然就那么直直跪在层层白雪上。低着头没有看我。雪不停地下，他却没有开口讲话，也没有抬头看过我，就那么跪着。我心里产生一种微妙的预感，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和我有关。

我的心一下子被调到了嗓子处，心跳加速，明明是这么冷的天，我的身上却开始冒热气。被隐瞒了太多次，我还是没办法适应。我不敢想象莫言隐瞒我的又是什么。

我发不出声，就这么看着他，一直僵持着。直到许久许久，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枝头，外面的雪却依旧没停。我和他就这么隔着一个窗僵持了一个下午。

“……你”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还没说完，莫言突然将头重重地磕在雪上，我看见那一层层雪被溅起，似乎什么也一起消失了。一声声磕头声在耳边徘徊，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

磕完头，他依旧跪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卷轴，我知道那是圣旨，千疏墨欲的圣旨。

“应无情，接旨”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应频生，多年守卫边境，保卫懋国有功，这次抗击蠹国更是一大功，封应频生为懋国护国大将军，封号永骥将军。”

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看来，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应频生终于当上了大将军，就像他的承诺一样，成为懋国的将军。一瞬间，眼前出现那个傻笑的傻子，笑了。

莫言说完，我便接过他手上的黄轴。他却没有站起来，还是低着头跪着，然后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皇上，让我带句话给你。”

千疏墨天？他能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皇上说：无情，对不起。”说完他又重重地磕了一下头“对不起”然后站了起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却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