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2/2)一树风流听无声 / 薇诺拉

道发生了什么。

“好小子,你使得什么诈术???”总算有只呆头鹅被纯酥油浇灌了脑袋瓜,梦醒过来,破开嗓门对我大嚷。他们再不张一张几乎生了锈的嘴,我都不禁要怀疑,这江湖间人人闻之肃然起敬的跃马山庄言过其实得太凶,至多是个饲养酒囊饭袋的专职场所。

“这世上能看清我动作的人本就凤毛麟角。而且很显然,你并不位列于此。”轻轻巧巧将手中的短剑翻转个身,我手持匕刃,将剑柄递在它的主人面前,与他笑言,“这么多人的胳膊来换我朋友一条,这笔买卖你们可不算亏。”

为首的呆头鹅这才恍如回魂,伸手摸向了腰间空无一物的剑鞘。他与身旁的跟班互相对视几眼,又看了看在我身后倚在马腹边的季米,作出一个如被人扒走钱袋般相当不甘心的表情,甚至还欲上前。

“兄台三思。”我侧身相让,不再拦在他们面前,只是敛起所有的笑容定定地注视着他,“短剑尚可物归原主,可断了的手臂就再长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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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宫和玉王府对我而言,虽然后者多了不少打鼾放屁自由放风的时间,且少了许多宫人张口就来的奚落与嘲弄,更不必担心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掉去了那个姑且值得一看的脑袋。但究两者本质却如出一辙。至大的区别或许不过是一为斧钺,一为鞭扑。

而且,还有一个倪珂。

一个月前的我身处少林,还终日信誓旦旦地惦念:如果此生还能再见到那个阴阳怪气的小王爷,即使被玉王府的亭台楼阁假山假水以桎梏之形釜鬲之态束缚一生,也要陪伴他、照顾他。

倪珂回京前,他骑在高头骏马之上,俯下目光,长长久久地凝神看我。我对此唯恐避之不及。因为那种暗潮汹涌不知何解的目光如同刑具,砸得我不比死了好受。最后我听见他轻轻的一声叹息,“简森,我只求你一事——你如若要走,必得当面与我辞行。我不准你不告而别。”

天地良心!我又未缺心少肺,离开倪珂绝不比切个盲肠来得容易。他早已化作我的皮肤,我的血液,我的手足。岂知世事难料,最倒楣的际遇便是知其倒楣而无可避免。他比我早一步看见了我的内心:如果季米不愿随我同行,那也只好我随着他了。

有些事物外宽内窄,你钻进去容易;再要出来,可不亚于登天。

看来,人心本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我一连请了几位号称“华佗在世,扁鹊重生”的名医诊治季米。可每一个“华佗扁鹊”在望闻问切后,都连连摇头,叹气道,“江湖病,江湖医。他伤势之重,怕是宫中的御医也奈何不得。”若非他们牛皮封天虚假广告,定然就是华佗扁鹊欺世盗名,活脱脱是两只该脱毛挨刀的菜鸟。

我送最后一个大夫出门以后,转向身边的小二,对他说:“劳烦为我备辆马车。要稳、要快。”

我要回京。

第 12 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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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飘香,莺蝶正忙。回京以后,按理说倪珂应该很高兴,因为有一个“咸湿佬”自投罗网,回来陪他把屁股坐出重茧把镶金带玉的牢底坐穿。其实他明明就很高兴,我都听见这位什么时候都端着掖着的小王爷对通传的下人一声掩不住欣喜的“当真?”也看见他忙不及待地出现在了我的房门口。可一见我随身携带的行李——季米,唇边刚展了一半的笑容便全数被缴了去,硬生生让一张吹弹可破的玉脸扭出了阴气沉沉的炭色,也算能耐。

“珂表哥,几日未见,可叫奴家好生想念。”

倪珂无视我的圆场,扬扇打开了我伸向他脸颊的手。冷冷淡淡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季米,说道,“你带一个死人回来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