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啪”地一声，灯光打开，清淮也看清了屋内的环境。虽说是画室，里面的东西却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地上和墙上也没有各色的斑点渍物，给人以干净敞亮的印象。

也许因为这样，清淮心中的紧张感被缓解了不少。毕竟不就之前他还在躲人呢。

他指着墙上的多幅油画，问荀烨：“这些都是你画的？”

荀烨刚关上门，转过身答：“是我画的。”

“这些尾鸢花还画得很好，很有神-韵。”清淮鉴赏着画布上的蓝色花朵，细细品味，却发现这画中蕴含的感情，压抑得很。

荀烨还是依旧腼腆，只不过低垂的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学长喜欢就好......我也是在学长面前，班门弄斧了。学长画的尾鸢花曾经还得过奖。”

“哦？”清淮惊讶了一瞬，却又立即想起陈路也同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会画画应该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是、是啊。学长你说过，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所以我、我就...”荀烨“我”不下去了，仿佛刚才那句话已经透露了他的不少心迹。

清淮虽有些迟钝，却也知道这孩子又害羞了。他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这花挺美的。”

这花的确很美，他曾在三生石附近见过摇曳于晚风的几株。那时百花仙子正带着仙仆过来采撷其他花朵，两人遇见了，便说起这花来。

百花仙子告诉清淮，这三生石畔的蓝色尾鸢，是花族中一位私通凡人的仙子死后所化的。这位仙子在凡间爱上了一位公子哥，那公子哥对他也有意思，两人不久便在一起了。二人琴瑟和鸣虽不过三五年，却幸福得紧。

可这段恋情为天条所不容，很快，这位仙子便被玉帝剥夺了仙籍，被贬下凡，最后在凡间郁郁而终。而他死后，他的一缕精魂却飘到了百花仙子的百花殿。百花仙子与这位仙子生前交情颇深，便把他的残魄葬在了三生石畔，不时过来照看。

荀烨抚摸着墙上的花朵，意味不明地道：“这花，代表着绝望的爱。”

原来如此。清淮这才明白为何这些花朵里的情感是如此隐秘却又抑郁。顿时无比同情荀烨，毕竟陈路也喜欢的是霍凌。

清淮数不清他当月老有多长的岁月了。他早已见惯了世间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可得与不可得。可得是缘，不可得也算缘。只不过，是孽缘。一切的欢喜绝望、爱恨交集皆为天道因缘，不可破，不可逆。

姻缘簿记录前生后世，而红绳则是用以辅助的法宝，将之施以世间眷侣，也不过是对姻缘增添一些维系之物。因此就算是执掌姻缘的月老，也干涉不得世间之因果。

这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在月老的脑海中响起：“不可破，不可逆？那你现在做的任务又有何意义？逆天改命时光倒流，对本系统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什么天道姻缘、因果轮回，老子最不屑的就是这些玩意儿！”

月老呆滞了一瞬，似乎是对这句话感到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心惊。

如此之妄言，月老只听那些魔道中人说过。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系统”真的有这个本事———这才是让他惊心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胡话？！自鸿蒙初开、天地初辟以来，世间便遵循着一定的道法自然。你若如此妄为，就不怕遭到天谴？！”

“天谴？”系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言语之间狂妄无比：“我倒要看有哪条仙家律法能治我，哪道九天神雷能劈我！”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惊雷炸开，几乎震颤了清淮所在的整栋大楼！

☆、第12章 死也要和你在一起（11）

这突如其来的一道雷电，把室内的两人都惊了一下。荀烨下意识抓住了清淮的手臂，忙问：“学长，你没事吧？”

紧接着，屋内的灯光开始忽闪忽暗，像是随时都要灭掉一样。

清淮摇头：“我没事。”

虽这样说，但他的一颗心却随着那道降下的惊雷而悬了起来。他现在虽非仙体，却也知那道雷来得古怪，绝不是雷公电母所施。

难不成是玉帝降下天罚以示警告？

“你不要再讲这些冒大不韪的话。你毕竟没有实体，到时候这雷肯定会劈到我身上来！”月老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这系统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最终祸及自身。

“真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系统毫不在意：“月老，为何你现在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一点都不像......”系统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不像什么？”清淮追问。

系统不再说了，仿佛他自打和月老认识以来，就没有如此沉默过。这一点都不符合系统以往的个性。

说来清淮也觉得好笑。一开始，兔儿神将这个高科技“婚配系统”介绍给他时，他也只是一贯地以为这个机器也是冷冰冰的，机械的，但没料到，这个系统竟然如此人性化。

“等等。”清淮忽的想起了兔儿神对他说过的话——

“你要是不喜欢他的声音，里面还有其他备用样本。七仙女的声音我个个都已经给你采齐了，粗犷的，温柔的，冷漠的，热情的，哀怨的，咆哮的.....样样俱全，你爱换哪样换哪样。”

“打住！！！”系统急了，“你给我打住！”

“我偏不！”清淮笑得得意：“我要选择系统音温柔模式！”

......沉默。

......谜一般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