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席尚明眉头微松，有些无奈地低叹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只吐出一个字：“蠢。”

席然惊讶抬头，似乎很不敢置信自家哥哥会说出这样直接损人的话语。

前台小姐则紧捂着嘴，只觉得这对兄弟不能再有爱了！

席尚明说完，有点不自在的样子轻咳一声，拉起自家弟弟就往办公室走，一向冷静自持的姿态竟有些狼狈。

他让席然坐在沙发上，转身就去拿小冰箱里的医用冰袋过来，站定在席然面前时，近距离看到那块红肿的皮肤，感觉十分刺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弯腰把冰袋轻轻贴在他脸上，低声说：“下次看到神经病要离远点。”

那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在念什么规章制度，而不是在面无表情地毒舌。

席然不禁咧嘴笑了一下，立即牵扯到脸颊的痛处，顿时僵住，看起来很是喜感。

他慢慢合上嘴，近乎唇语一般幽怨道：“哥，你别逗我笑行不？”

席尚明依旧面瘫状，眼底却染上笑意，正经道：“你自己要笑的，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看他龇牙咧嘴的，席尚明感觉有几分好笑，“好了，你拿着冰袋别说话了，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回家。”

“好。”

席然点点头，就安静坐在那发呆，发现今天的意外挺好的，感觉好感度又进了一大截。

等席尚明拿好公文包，就拉着席然的手走出了事务所。他犹豫一下，低头问：“席然，想在外面吃吗？”

席然当即两眼一亮：“好啊！我要吃麻辣火锅！”

席尚明：“……不行。这几天你不能吃辛辣食物，清汤锅才可以。”

“欸……那我们回去吃算了。”

看他耷拉着脸的可怜表情，席尚明无奈失笑，拉着他往另一侧走，“我知道一家店挺好吃的，味道也比较清淡，我们去那里吧。”

“好。”席然跟着他的步子走。没过一会，席尚明偏头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和席然步伐一致。

***

虽说席然心理年龄大，但身处在小孩堆里，也没有太过别扭，只把他们都当做自己小侄子侄女那样就行。

他们班主任是按照学习成绩安排座位，以科目互补的方式，共同进步。

席然就是以数学成绩第一搭配了一个英语很好的女生同桌吕小鱼，是个性格爽朗率性的女汉子，笑点还特别低。

好比今天，明明都感冒了喉咙不舒服，还能因为席然随便一句话就笑个不停，边咳边笑，两不耽误。

“不舒服就安分点，别这么话唠。”

席然哭笑不得说完这话，转头就顺手拿起桌角的水杯，喝了些温水。一回头，却看到那个逗比女汉子瞪着一双细眼看他，“怎么了？”

吕小鱼惊讶：“这不是我的水壶么？！”

席然脑海里一闪，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抽抽嘴角：“上次不是说了吗？我放在这个位置，你别再拿错了。”

吕小鱼抓着头发回忆，咳了两声，干笑：“好、好像是哦……”然后就很豪气拍着席然的肩，说：“没事！你男孩子家家的，抵抗力好的很，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传染的……”

话音还没落，席然就低头打了个喷嚏。

吕小鱼愣了一下，立即转回头去，一副“我啥都没看到”的表情，然后捂嘴笑得前仰后合，止都止不住。

在学校还没什么症状，回家之后，席然就发现自己人品如此之好，一下就中奖了，浑身开始发烫，头重脚轻，甚至意识都有些模糊。

他晃悠悠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就随便往床上一躺，闭眼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枕边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闭着眼睛，懒懒地就伸手去拿，声音十分沙哑：“喂……”

“席然，你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我完全憋不出来啊！明天给我借鉴一下呗……哎，等等，你的声音怎么辣么粗啊？该不会真的被我传染了吧？”

那边声音咋呼咋呼的，刺激得他耳膜都好像有点鼓胀，立即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席然低哑着声音，没什么精神地说：“可能是吧，我明天应该不去学校了，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吧。”

那边吕小鱼顿了一下，忽然就猛地爆笑起来，用力拍着大腿，“哈！哈哈哈！我病好了你却病得比我还严重！太搞笑了！”

笑了将近一分钟，她才慢慢消停下来，擦了眼角笑出的泪水，拍胸口豪迈应下：“没事，包在本大爷身上！”

席然一头黑线地道了谢，立刻十分干脆地挂了电话，好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然后，就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直到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都亮起来时，他才被楼下隐约的说话嬉闹声吵醒。

他慢吞吞爬起身，捂着喉咙轻咳两声，干得发疼，脸上也有几分烫意，就想着下楼喝水，顺便找个退烧药吃一下。

可当他揉着眼睛下楼时，忽的就被一声冷不丁的惊呼吓到，猛地一下僵住，茫茫然地看向楼下。

客厅里一反常态的热闹，聚集了近十个西装革履的职场男女，全都一脸好奇地抬头望着他，目光十分灼热。

今天突然就有人带头起哄，说要去席尚明家里玩，打探一下女性杀手的敌情，看是不是家里就跟普通男人一样，乱糟糟，袜子乱扔之类的。

席尚明拗不过那么多人，最后只能无奈默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