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1/2)高能大太监 / 轻微崽子


披起铠甲,冰冷发硬的重量,让他觉得浑身每寸皮肤都生疼。

宋皇后画着梅花妆的脸总是在他面前晃,父皇最喜欢母后眉心一朵红梅,父皇走后,母后仍常常画,每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笑,一面怅然。那种时候,母后在想父皇,他知道。

马厩已空无一人,苻秋牵出马来,出示腰牌,走出营地。

他费了好大劲才爬上马背,手里捏着鞭子,又有点茫然。

军营的光越来越远,犹如天边疏星点点,马蹄散漫地踏过田地。苻秋大力一挽缰绳,朝着最明亮的那颗星反向走。

没跑多久,耳朵里听见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苻秋头也不回,狠狠一鞭甩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跑得又疾又陡,苻秋感觉到伤口被撕开了,双目茫然,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尝到涩味。

他是在哭吗?

被风吹得又干又僵的手指模糊地在脸上摸到一点潮润,苻秋拉着马缰,让马跑到大路上。群山迅速后退,他眼前总如有星点妨碍判断。

“驾!”

追赶声让苻秋浑身一僵,声音太熟悉了,就算昏着他也认得出。

但那人并没有立刻上来,他为什么不上来,他知道自己听见了?他想干什么?猫抓耗子看他怎么虚耗吗?

苻秋悲从中来地坐直身,想拨转马头直接问。

却好像看见了东子沉默的脸。

他不会说的。

就这么胡乱想着,耳边马蹄声不断,跑着跑着下起雨,苻秋一头一脸都湿透了,马也跑得疲了,想把马带到路边吃点草,歇一歇再跑。苻秋始终不想回头,下马时身一斜,满身泥泞地躺在了地上。

马蹄屈起,绕过他。

泥水溅在脸上,还有雨水。

雨水像冰雪一样冷。

苻秋模糊地望着天边,星星也没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走丢了。匆忙跑来的脚步声,然后苻秋看见东子蹲在他身边,拉拽起他。苻秋趴在他背上,昏沉沉的,他想说话,嗓子里却冒火。

“别睡,跟我说说话。”东子低沉的声音。

“母后是不是死了?”苻秋还是忍不住,两只手抓紧东子的腰身,东子身体一僵,几乎回答了他。憋在眼底的泪忽然失控,苻秋无声地大哭起来,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他两手发颤,紧抓着东子的腰。

东子猛然一鞭抽在马臀上,座下的马发足狂奔。

到了营地,东子把苻秋抱下马,径直回营帐,高声让人去找军医。

苻秋紧闭着眼,同东子解他衣甲的手固执对峙,最后东子发了力,苻秋那点力气难以抗衡,很快被剥得赤条条的,被棉被裹住,东子叫人准备热水,脱去湿漉衣在被窝里抱紧他,苻秋不住发抖,稍有点力气就挣扎着想把东子推开,但他推不开。

他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东子的身体和他一样冰凉,抱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苻秋上下牙直打架,东子拿一张大毯子给他擦头发,苻秋被揉来揉去,下意识捂着伤口。

等被子被剥开,他听见东子骂了句,“妈的,军医还没来?”

模糊的说话声,东子找了点药粉洒在伤口上,抓着苻秋的一只手,从旁叫来一个士兵扶着苻秋,拿被子紧紧裹着他,温热的帕子给他擦手擦脚,东子对人吩咐两句,提着重剑,正要出去,上了年纪的军医这才拎着药箱进来。

东子眼一眯。

军医跪在床前,战战兢兢给苻秋把脉,眼角余光瞥了眼重剑。

东子拄剑坐在一边凳上,盯着军医。

伤口重新处理过,东子听军医说完没有大碍,需要静养云云,才把剑横在桌上,掷地有声,军医缩了缩脖子。

“你留在这边照看。”

苻秋浑身皮肉都痛,缩在被子里,没一会儿被扶起来,穿衣,又一会吃药,他意识模糊地抗拒。

东子捏开他的嘴,一口一口哺进他嘴里,躺下没半个小时,苻秋又吐了。

重新煎药,喂服。

这回东子在他嘴上咬了口,苻秋想推推不开,嘴皮破了,好像也知道怕了,卷着被子缩到床里,迷迷糊糊说梦话。

天快亮的时候苻秋在被子里呜呜地叫了两声,东子出去叫军医,回来时苻秋滚到地上去了。他弯腰去抱,脚下趔趄,一条腿撑着,又重弯身下去把他抱上床。

看着军医给苻秋重新包扎,外面号角连声催促晨练。

东子刚站起身,膝一软,在桌上磕了两次,才重站稳,披甲出去。

苻秋口干舌燥从床上坐起,床边相凤在打瞌睡,赶忙给他端水,苻秋渴得狠了,连喝完一壶水,看相凤尴尬道,“没水了。”

这才稍好一些地摆了摆手。

相凤重去温水,紫云紫烟也在,营帐里很温暖,炭火徐徐烧得正旺,火光通红。

苻秋呆了会儿,叫紫烟过来说话,“我睡了多久?”

紫烟眼眶发红,“三天三夜了。”

苻秋点点头,轻轻摸了摸伤口,“好多了,别担心。”他目光在帐内逡巡一转,东子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小床上叠着相凤的衣物,他的重剑也不在。

苻秋拧眉问,“东子呢?”

睡了这么久,冲击大大减弱,不可能就不和东子说话了,总要问清楚,再打算下一步。苻秋尽量让自己担当从前不需要考虑的事,他不能再让任何人当他的眼睛耳朵,帮他判断。

“请命北上了,昨天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