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1/1)《魂飞湮灭明风篇》 / 古玉闻香
男子若无其事地笑着坐在躺椅上:“我想在这里打个盹。”
宣明把玉盘和铜板收拾起来,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外面不少人等着算命,公子若是想在这里睡觉,也要出去排队。”
那男子像是没听见似的,向门口喊了一声:“我有急事找先生算命,在场的人各送一吊钱,让他们一个时辰之后再来。”
说完不管不顾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宣明:“……”
男人睡觉也不好好睡,不多时又半坐起来,笑着说:“你每日除了算命就是照顾师父,至多不过是写书,也不出去逛逛,不闷么?”
“不闷。” 宣明低着头写字。
“这次在写什么?” 男人起身来在他身边,弯下腰来,随手拨了拨宣明的头发。
宣明有些不自在,暗中坐远了些,把竹简盖住:“这个不能看。”
“哦?关乎你的私事?” 男人的桃花眼弯起来。
宣明没有答话,只坐直了道:“你要是不想睡,我把外面的人叫进来算命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回躺椅上仰面卧着。
宣明看着书简一直等他睡醒起来,才把他送到门口:“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公子的名讳,是不是一直要这么继续下去?”
他倒是也不介意,只不过他在城中打听过此人,大家只知道他是外地来的,似乎有些背景,却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
这男人不告诉他,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心里确实有些不安。
男人安静片刻道:“我的封邑不在此地。”
既然说到封邑,此人免不了的是个王侯将相,宣明微微点了点头:“该称呼公子侯爷?”
男人皱了皱眉,笑着说:“先生待人实在疏远了些,我倒不介意公子直接唤我的字。”
“公子的字是——?”
男人的手摸上宣明左脸山的疤痕,轻声笑着说:“夫子的夫,君王的君。”
宣明笑了笑:“公子真是有才。”
男人闻言嘴角更弯,眉眼间都是笑意,说道:“幸好你身有残疾,我是不是该谢谢当初折磨你的人?”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脸色突变,男子满脸后悔之色,似乎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只见宣明静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公子慢走不送。”
(四)
男人皱着眉不语,宣明又道:“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折磨过?”
他淡淡笑着:“你脸上、身上的伤痕新旧重叠,只要细看便能看出来端倪。我却是不晓得当年是谁折磨你,为什么要折磨你。”
“知道了之后,公子好去向他道谢?”
男人一脸的焦头烂额:“我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当年风扬对宣明长达几年的折磨羞辱,早就被他埋在心底,平时也不想也不说,只当作没发生过。此刻忽然间被这男子翻出来,宣明躲不开也避不了,一时之间有些竟有些承受不住。
男子悄无声息地揽住他的腰:“我刚才胡说八道,你看在我们过去有些交情的份上,放过我这次可好?”
宣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男人站直了身体,过了半天又笑着说:“罢了……我来这里是办事的,不日就要启程离开。你也快要摆脱我了,生气便生气吧。”
宣明的喉头微微一动:“去哪里?”
“京城。”男人又笑着问道,“再过不久就用不着再见我的面了,先生高兴否?”
宣明低头不语,男人笑着开了门,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耽误你做生意,改日再来看你。”
这男子自从认识以来,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反而冤大头似的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让他享了几天的清闲。如今冷不丁地说要走,却也是叫人有些意外。
这天傍晚关了铺子,天色还没全暗,宣明正在里面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暖烟在外面喊:“先生不在,公子还是别等了,先生身体不适早些回了家……”
宣明慢悠悠地把东西收了走出去,只见临街站了匹黑色骏马,男人一身黛蓝深衣,暖烟就站在他跟前说话:“先生这几天照顾师父累坏了,今天不能服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