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果断地拔|出长箭,鲜血迸射,染红了雪狼的脑袋。

北辰鼻尖抽搐,停住脚步,猛然转向!狂怒充斥双眼,双瞳充血,如受火焰灼烧般转为赤金色泽。

雪狼吼声如雷:“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杀了他们!”

陈铬被他抛落在地,忙不迭爬起来追赶:“北辰!回来!”

一人一狼在黑暗中如奔雷,直奔玄甲秦兵而去。

武士惊呼:“狼背上果然有人!”

刹那间,杀气如同狂风,卷起漫天硝烟。一道惊雷滚落,闪电几乎照亮整个天地。滂沱的暴雨劈头盖脸,山体发出地震般的剧烈震动,疯狂的降雨引起了泥石流。

陈铬向前飞扑,勉强抓住北辰的尾巴,死命勒住他,大喊:“山体滑坡了,快躲开泥石流!”

北辰丝毫不露惧色,伫立于泥石流的中央,仿若一柄插|入山崖的巨剑,仰面对天,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狼嚎。

巨大的山体竟然在瞬息之间崩裂垮塌,五人一狼脚下的地面整个塌陷下去。山洪、落石、泥土如黄河之水般向塌陷的巨坑中涌|入,甚至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所有人毫无防备,瞬时便被卷入其中,在自然面前如同蝼蚁,毫无无力抵抗之力。

神秘的吼声响彻天地,似是蛰伏深渊数万年的上古海怪一朝苏醒,又似奔翔在九霄之外的千里鲲鹏灿然落地,那嘶吼之声像是出鞘的绝世宝剑,直指九州,剑气激荡八荒。

万千雷煌齐齐落下,裂缺霹雳,丘峦崩摧!

北辰被震得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化为人形,剑眉飞扬,邪气四溢,随意地用手背揩干净嘴角的鲜血,咬牙切齿:“这老东西,竟还能发出……龙吟。”

混乱中,众人一同沉入黑暗地底。

一望无际的黑暗,星火闪现,燃成一道,发散出千丝万缕。火花倏然绽放,上下跃动,一支火把就这样被点燃了。

陈铬睫毛抖动,眨眨眼,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管、鼻道流下,再涌|出口腔。体内的“咯咯”声不绝于耳,他知道,这是断裂的骨头疯狂生长时所发出的声响。

猛吸一口气,陈铬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被麻绳困成了一条巨型毛毛虫,便扭动着身体,要看看是谁俘虏了自己。

“铮——!”

一柄铁剑点上他的咽喉。

黑暗之中,那人一身漆黑的盔甲,反射着千万点橘色的微光。他的声音十分嘶哑,显然是受了重伤:“动,就杀了你,奸细。”

陈铬略有点尴尬,以他敏锐的感官,完全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对方。这名秦国士兵的盔甲已被割裂,腹部有一个不小的豁口,部分大肠裸|露在外,随着他的呼吸跳动。

他舔了舔嘴唇,说:“呃……我不是奸细。你还是……还是先看看自己的那个,肚子吧。”

那人被发现了伤处,似乎有些激动,剑尖硬生生向陈铬的脖子里没入了半寸:“你现在已是阶下囚,还敢威胁于我?”

伤口迸裂,溅出星星点点的血沫子。

陈铬痛得飙泪,蠕动,哭哭啼啼:“我真的不是奸细!我只是想渡河过去找哥哥,他去咸阳做买卖,我们走散了。我、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跑到……这里……哇……”

那人一脸惶惑,显是看清了陈铬那小乞丐似的可怜模样,随即对这话半信半疑,又问:“这样东西,如何解释?”

他将一样东西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十来支短箭滚出箭匣,李弘家的符文映着火光,显得流金溢彩。

陈铬长叹一口气,抽着鼻子,闷声闷气:“我们是楚国人,带了些……奇珍异兽,到中原来卖。这是我大哥送了好多礼给那些……达官贵人。后来大哥决定要出发去秦国碰碰运气,临别时有个赵国的、赵国的……纨绔子弟!赐了这个给我防身用。”

那人喃喃自语:“奇珍异兽,难怪那雪狼……”

陈铬眼看有戏,忙不迭再加一把火:“那头雪狼很通人性,生性十分温顺,因此我常与它一同玩耍。我们从赵国出发之后,遇到战乱和洪水,被冲散了,只有这头狼跟着我。”

那人认真地听着陈铬的辩解,垂着眼思考。

陈铬蠕动着,试图靠近那人:“哥,你就相信我吧。”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便大着胆子,贴着对方的大|腿蹭了蹭。心里想着,这样都信?嘴上却说着:“我们现在都受了重伤,如果要逃出去,就需要合作。我的雪狼一定还活着,出去后我就送给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那人不自在地抖了抖腿,支支吾吾:“巧言令色,倒似是个商人之家出身。算,暂且如此,你莫耍阴谋诡计。”

陈铬捣头如蒜,脑袋上的灯泡“叮”一下亮了起来。

两人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火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陈铬探头探脑,环顾四周:“这里空气太稀薄了,火把燃烧持续不了多久。哥,你感觉怎么样?”

由于地底空间十分奇怪,两侧石壁高耸,约莫有七八米高,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湿|滑狭窄、错综复杂的沟壑,那人便在后面举着火把并提着剑,令陈铬走在前面。

陈铬忽然转身,那人脚步来不及停下,陈铬便立即用手掌隔了一下,以免两人撞在一起。

不料一伸手,便摸|到一个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他抬起手放在眼前,对着光,颤颤巍巍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