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阑:“那我简单说说。对付丧尸最难的其实是心理,人类对于死亡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对战丧失时,更是如此。这十分正常,你必须接受并克服你的恐惧。”

韩樘:“我是妖,怪力乱神之事,我并不恐惧。”

李星阑:“你做得很好,樘儿。人要活下去、要变强,首先必须认识和接受自己,而后才能获得改变。关于如何与丧尸对战,你可去请教陈铬,我就不一一说明了。”

韩樘:“我记下了,但是他……靠得住?”

李星阑:“陈铬出生在军人家庭,他还没有手里的刀高,就被姜大哥赶上战场进行实战训练。须知这世上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切莫以貌取人。”

韩樘:“哦,他功夫确实不错,只是脑袋不大好使。”

李星阑不再与他纠结于此,道:“两天集结编队,三天整肃队伍。至多五日,要令他们掌握基本的战斗技能。再五日,学习两军对阵的技巧以及阵型。我们的目的是守城,训练只能是白天,晚上必须去调整城防。时间太紧张,你协助我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韩樘内心敏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问:“你们要离开?”

李星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们必须去寻根溯源,有些事不做,我与陈铬都不能安心。但离开前定会保证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对敌丧尸,至于对付人类的军队,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韩樘:“你为何总是考虑他的感受?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李星阑:“樘儿。”

韩樘:“明白,是我的错。那……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罢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李星阑上前阻止,韩樘却十分坚决,道:“从小父亲教我读书,但我因为身体异于常人,且身份特殊,一直不愿与人交往过密,自幼便没有朋友。太奶奶去世后,族人陆陆续续逃往国都,只有父亲固执地守在此处,从无其他长辈能教导我。虽然与你相识日短,但我打心底里佩服你,你对我很好,愿意教导我,我是真心把你当做师父。”

李星阑叹了口气,将他扶起,说:“你是个好孩子,然而我这人没什么本事,怕误人子弟,拜师之类的话不必再说。但你可将我当做兄长,无论何事都可说与我听,我必定全力相助。”

韩樘被发了好人卡,也懂事地没有再纠缠,只是咬咬牙,点头。

李星阑:“你常年跟着汴阳君,政事应当十分熟悉,征兵的事今夜回去后想想,明日便要开始。我也会再拟一个详细的计划,现在去休息。”

韩樘告辞,推门的声音,脚步声渐远。

陈铬忙不迭爬到窗户旁,扒拉着窗户偷偷望向李星阑的小屋,恰巧撞见李星阑伸手合上窗户。

两人视线相交,陈铬连忙向下倒在床榻上,后脑勺被撞出个大包来。

是夜,汴阳君府。

开会后吃饭的套路,从古至今基本不变。

这天里,汴阳君府热闹非凡,参与议事的二十余人各自带了薄礼,乳猪、肥羊、母鸡、野兔、各类河鱼。

帮工们从中午开始,忙着宰杀牲畜,做饭。

一锅羊汤,须剔羊骨、切羊肉,青铜大鼎盛入甘甜的井水烧沸,先煮羊骨,再煮羊肉,撒入地髓、苋菜、黄芪为香料,佐以食盐,汤熬至浓白,则去渣留肉,盛入小鼎,撒上葱花,香气四溢。

一只烤乳猪,首先将小猪剖腹去内脏,填入蓼菜去腥,先以芦苇包裹,将苦苣菜与泥混合涂抹与芦苇之外,烧猛火炙烤,剥净去泥,抚平表面的皱皮,浸油再烤,据说这还只是简易做法。

蚁酱、蚌蛤酱、兔肉酱、芥菜酱、鱼子酱等配料整整齐齐近十碟,山珍、果品形制精美。帮工们忙活一下午,做好数十道罕见的美食,分好器具,放满每张案几。

到了夜里,宴会才准备妥当。

厅堂的四角各放一盏近一米高的树形青铜灯,灯身色□□亮,镂刻蟠螭飞虎,又有游龙、鸣凤及各类飞禽走兽,精美绝伦。每张案几上又各放一盏青玉矮灯,各人面前一支小鼎,数十杯盏,钟鸣鼎食,其乐融融。

烛火璀璨,照得整个厅堂亮如白昼,人影摇曳,欢声笑语,丝毫不见大难临头的模样。

陈铬躲在后排,也不与人说话,埋头苦吃,这实在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吃得最丰盛的一顿。一小碗鱼子酱根本不够塞牙缝,陈铬留恋地添唇一周,便见到一盏满满的鱼子酱放在桌上。

一回头,李星阑便在身后,背着光看不清面目,轻轻拍了拍陈铬的肩膀,而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陈铬酒足饭饱,早早溜了,但肚子吃得滚圆,又实在睡不着。

他站在海棠盛开的小院中,来回踱步,院中一片银白,恍惚是另一个世界。忽然想起“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抬头一看,天空中果然挂着一轮圆月。

一轮圆月,陈铬这才意识到:北辰去哪儿了?

似乎早上起床的时候,刚好看见北辰扒拉着围墙跳了出去,结果一天都没再见到他,他会去哪?他会不辞而别?转念一想,即使他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北辰本来也没什么理由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

两人机缘巧合之下相识,一人一妖。虽然仅仅半月时间,但他们一同经历生死,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北辰从疯癫失忆中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