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1/1)[武林外史]请君入瓮 / 大咩哥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场戏演的是“白玉观音”楚秋词的生平事迹?这是张家以戏为死人作传,想要宣扬楚秋词的名声吗?

尹青与赵碧梳也是满腹疑惑。

对方是什么意思?难道楚秋词的生平里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会不会是楚秋词死亡的原因?同时会与楚秋词要交予师父(阿爹)的神秘物品有所关联吗?

其中,唯沈浪想得最深远。

他沉静地环顾堂中众人,将众生百态尽览眼底。

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过不久必将脍炙人口,广传天下。

王怜花怕是要借这出戏,将有关与楚秋词的某件事情揭发出来,弄得人尽皆知。

沈浪眸色微沉,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想:如果真是如此,王怜花想公布出去的是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又能带给他什么好处呢?

一时间,堂中众人的心思全都跳出了戏外。

不知内情之人懵懵懂懂,浑浑噩噩,而知其中险恶之人却是千头万绪,茫然无计,唯有按兵不动,坐等时机。

无论台下如何人心浮动,台上大戏进行得有条不紊,并伴随着故事铺陈开来,逐渐变得精彩纷呈。

这出戏果然讲的是楚秋词的生平。

正如唱词所言,楚秋词乃是一妓/女意外所得的孩子。

那名妓/女养不了她,又寻不到她的生身父亲,只有将年幼稚子遗弃在一荒野山村的农户门口。

这位沦落风尘,深受男人薄情之苦的娘亲,希望楚秋词能安安稳稳的长大,不要重蹈覆辙,如自己一般一生凄苦。

但当十四年过去,这名弃儿长成豆蔻少女。

她继承于母亲的美丽,如同水中的睡莲,天边的霞光,惊艳了整座村庄。

少女虽生得美艳绝伦,但是若走不出这山村,她这辈子恐怕只能嫁给一个庄家汉,做农活,生崽子——与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妇无有不同。

这叫拥有这样一副面孔的她,如何甘心?

非凡的美丽点燃了她的yù_wàng。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她将身体出卖给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来换取自己所期望的贵人生活。

然而,当时的她太过年轻,天真到近乎愚蠢,不明白这世上并非什么都是能公平交易的。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或者正如王怜花所说,妓/女的女儿也只能是妓/女。

她不但走上了母亲的老路,而且还尝到一样的苦果。

那公子哥喜爱她摆弄她,就像是喜爱与摆弄一件美丽的器皿,看着新鲜之时收藏于屋中,失去兴趣之后便毫不怜惜地抛于脑后。

更了怕的是,年仅十四岁的她因此怀上了一个孩子!

楚秋词失/贞有孕一事,在那个闭塞偏僻的村庄,如同地震海啸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被她的大伯抓着头发拖出家门时,养大她的爹娘低垂着头,满脸羞耻与鄙夷地站在门口。

她被大伯和几个亲戚无情地绑在烈日下,曝晒了整整十五天,喝的是从泥坑里舀出的泥水,吃的是从猪槽里舀出的糟糠。

她曾试着向所有路过的村民求救。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平日里那些照顾她关爱她的村民们全都失去了往日温情脉脉的面孔。她非但没能求到一口水一口饭,反而是一捧捧锋锐的石子、一篮篮臭鸡子,如同暴雨一般砸在她的脸上、身上。

甚至那位她曾帮她缝补过衣服的邻家大姐,都鼓动自己的孩子在她腿边拉屎撒尿。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她绝望无助,还是个孩子的她不明白,为何人心能说变就变呢?

跪在烈日下的第一天,楚秋词的目光中尽是羞愧、悔恨与祈求。

第十天后,变成了恐惧、悲痛与瑟缩。

到第十五天,一切情绪皆被火辣的烈日晒干,干涸的眼底里只剩下麻木、晦暗与绝望了。

也正是在第十五天,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终于对她失贞的罪行做出了审判。

她被判……

当第五个男人在她身上耸动起伏,如同利刃一般,一遍遍地剜割着她的身体时,尽管昏昏沉沉,遍体鳞伤,楚秋词依然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她要将所有碰过她的男人,和等着碰她的男人,都一刀一刀地刻在自己眼底,一刀一刀地刻在自己心上。

要流出血,化为脓,烂成恶疮!

她发誓纵使化为厉鬼,也要将他们拖下地狱!

男人们办完事后,将奄奄一息的楚秋词用一张破席一裹,随意地丢弃在村外的一片树林里。

天色渐沉,树林中枝影横斜,诡影重重,一双双荧绿色的眼睛在灌木与草丛中游走——那是等着她一点点死去的野狗。

垂死的楚秋词仍然大睁着眼睛,纵使最后结局还是一死,她也要看着那些饥饿的野狗,将她拆成碎肉与骨头,一口口吞入腹中。

大约苍天慈悲,终究给了她一次机会。

最后出现在她眼中的,不是龇牙流沫的野狗,而是一双镶着翡翠与白玉的锦缎白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