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歆之坐在桌对面，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终究没忍心拒绝。

“那我就擅作主张给二位点五个菜了。”小二心里痛快，这男人一声不吭，女人唯唯若若，很明显，一定是这男人在教唆她初次骗钱！

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机智佩服不已。默默在心里想了五个最贵的菜式，那银子，啧啧......等会他说出来，然后就当场拆穿他们，非把这两个骗吃的小贼吓死！

看这女孩朝他点了头，那男人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越发笃定这二人是来吃白食的，“那二位先付了银子吧？店里人多，恐一会小的忘了。”他搓着手谄笑着，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迫不及待。

“多少纹？”琉婉云急忙问道。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嘿嘿，不多，五个菜两碗米一壶茶总共也就一百二十八两。”小二一脸的骄傲，说的格外大声，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因为他看见琉婉云的嘴已经张的可以将小茶壶塞进去了，不出他所料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他搓着手指，立马一挺腰一沉脸，将早准备好的台词搬出来，“二位不会没带钱吧？没带钱住在哪我可以去贵府取，不过若想吃白...”他声音像被忽然掐断一般，眼睛盯着桌子边儿忽然就转不动了。

桌上，放着两片小巧的金叶。

他瞬间像吞了烂苹果一样，五官微微抽搐着，头一次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感到懊恼。想他当小二也有四五年，有钱人见得多了，却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主，一个冷淡淡，一个单纯的和傻子似的，也不怪他会认错人！

“嘿！是小的有眼无珠，二位莫怪！”小二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颧骨上的一颗小痦子一抖一抖的，身子一下弓的像虾米，就差把头磕桌上了。他伸出双手将金叶握住，使劲捏了捏，又咬了咬。哎呦，叮牙咧，是真的！“都是小的错，小的这就去催菜，再送二位一壶酒赔罪，再...”

“出去吧。”云歆之看他一眼，那淡漠的眼神立马让他停下了要说的话。他讪笑两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

贪欲太重，难登大雅，云歆之在心中默默叹口气。小二态度变幻的刹那有轻微的气息变化，他早感觉到了。只是他向来不在意世人眼光，行走世间，便是话都懒得多说一句。但他不在意，他对面的好徒弟在意啊。

“师父，他，他刚才看不起我们？”他的好徒弟仰脖灌了一口茶，为自己迟来的醒悟懊恼不已，“师父还给他那么多钱干什么，这种人，直接打出去算了。我刚发现，他居然笑话我们没钱！”虽然我确实没钱。这句她心里嘟囔半天终究没说出来。

“世人六欲太重，不必和他计较。”他看她一脸愤愤。看来带她下山是对的，尘世复杂，她知道的终究太少了。

琉婉云一杯茶还没喝完，菜都快上齐了。或许因那小二先前态度的不友善，也或许是因为那两片金叶子，每一道菜都装的满满当当，飘香四溢，最后，还提来一小壶酒，说是当做赔礼。

云歆之压根当他不存在，琉婉云现在也看他不顺眼，他本口若悬河的挨个介绍，看二人面色不豫，便悻悻的退出去了。

他一出去，琉婉云板着的脸立马松了下来。雕窗外不远处是一汪湖泊，绿树掩掩，如今又有美食当前，师父都可先放一边了。她举着筷子左戳右戳，吃了半晌才发现云歆之一直在看着她吃饭，根本没动筷。

“师，师父，你怎么不吃呀。”她嘴里还塞着饭，话说的含糊不清。老被师父盯着，还让她怎么吃。

“不吃。”他看她塞了一嘴肉，唇瓣亮晶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世间之物浊气太多，为师从来不碰。”

“师父讲究多真。”琉婉云不满的哼哼声，怪不得师父看起来那么高洁出尘，原来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啊。“师父不吃刚才怎么不说，点这么多我怎么吃的了嘛。”她看他依旧眉眼不动，忍不住接着絮叨，“师父受万人敬仰，怎么能浪费粮食呢。”说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举着筷子夹了两块鱼过去，满脸期待，“尝尝吧？可好吃了。”

“不吃。”他转脸看向窗外，西侧不远处的街道上，一户宅院门前聚了好多人。“吃不完就剩下吧。”

看他完全不为所动，琉婉云扁扁嘴，还好他没再看她了，吃起来更畅快！

她大快朵颐，直到把肚皮吃的溜圆，一抬头云歆之依旧盯着外面。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主街尽头横向的长街上，从西侧远远地过来一队发丧的，一行有二三十个人，阵仗很大，当中一口黑皮棺材，挂着白花，却并没人撒纸钱，也没有哭喊声，只默默的向东侧走去。

“师父，这？”她愣了，出丧即便没有出丧的锣号和哭喊，最少也该撒点纸钱吧？而这一家出丧的人很多，一看也是大户，怎么却是这样默无声息的方式，棺材也格外简陋，完全不同常理。

“仔细看。”

他看向那户宅院的时候就发现了，院中隐有淡淡青气，显然是有东西作怪。此次出门主要就是为了锻炼她，让她多一些实战经验。因此他并不打算出手，也不多言，最多一两句的提醒，一切都要靠她自己领悟。

琉婉云咬着筷子看了半天，待那队人走近了，直过到庆香楼门口，她双目一眯，忽然低呼，“有青气，棺材上有青气！”

“嗯。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