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婉云蹦蹦哒哒的进了房间，云歆之正坐在桌边捧着一本竹简。

她急忙讨好的将白天买的好吃的从虚鼎中取出来，各取了一块捧在手心里，蹲到他身前，将手高高的一直举到他眼底。

“师父累吗，吃块糕点吧？”她抬着眼看他表情，刚才她叫师父云道士，不知师父有没有不高兴？

云歆之放下竹简，她一脸讨好的乖巧表情，让他心中还没来得及聚拢的喜意瞬间丢了大半。她该不会一直把他当爹爹，才会自称云心的吧？

“师父？”

看他一副神思飘远的样子，琉婉云又将手举高了点。云歆之看看她手中白软的点心，终是取了一块。

“都是谁教你的？句句谎话，还执着于人间黄白之物，修道之人，岂可讲妄语，生贪欲？”

他一开口更郁闷了，也难怪她会觉得自己像爹爹，偏偏自己还习惯了这般教育她，不就是一副长辈的样子么！

他盯着手中白白的糖块，想也不想就送入口中，甜甜的，如她此刻的笑。

“耶~吃了耶~！”她欢呼一声。下山已经十多天了，她还从未见师父吃过一点东西，往往都是她馋了她吃，然后师父在一旁看着她吃。今天师父居然吃，简直让她心花怒放。

“好吃吗？师父。”

她盯着他因咀嚼而微动的唇，微微的粉却带出莹润的光泽，拿过糖的指尖不沾一点糖屑，神情淡漠却优雅端方，让她觉得看他吃东西也成了一种享受。

“你有什么想法？”云歆之自动忽略了她的好奇心。

“什么？”琉婉云一脸茫然。

吃个糖能有什么想法？

她垂眼看手中剩下的一块米糕，愣愣的放入口中，“呃...很软，不怎么甜，还有点噎。”她转着眼珠又想了想，“还是豆沙馅的。”

她说完抬起眼来，云歆之正垂眼盯着她，微微挑着眉却不搭腔，显然对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眨着眼愣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忽然大笑出声，“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她一跳站起身来，掩饰一般拍拍裙子，“师，师父，那个，我刚才只是告诉您这个很好吃啦，多吃几个嘛。”

她笑的见牙不见眼，露出满口贝齿，门牙之上，居然还沾着一粒黑芝麻。

她这副样子，明明就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还偏偏要装模作样的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她偏偏还不会掩饰！

他盯着那粒芝麻，忽然就笑了起来。

虽然是极轻的弧度，却让琉婉云有刹那的恍惚。这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明显，明显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双目微弯，璀璨如暗夜里的星子，眼瞳中的光，清澄之间更带出碎闪般的明亮！

“牙上有芝麻。”

他忽然开口，唤回了她的神思，她微一愣，“什么？”

显然她的思维还没跟上他的话语。加上他说的上一句，让她已经有些晕的找不到北了。

师父说话向来直切主题，有时候却又模棱两可，让她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门牙上有颗芝麻。”他重复，外加了两个字。

他话一出口，她的舌头立马卷上门牙，天啦噜，果然有颗芝麻！怪不得师父忽然笑的那么开心！

她一时间臊的面红耳赤，忙低了头跑去门口假装看风景，心里却一直盘桓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门牙上有颗芝麻，门牙上有颗芝麻！

天哪，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窘迫的样子了吧？和戏本里说的门牙上沾颗韭菜大笑的傻子有什么区别？

还偏偏被师父看见了！

她扶着门框站在门口，随着她的年长，渐渐也有了女儿家的爱美之心。

从前她并未有太多想法，但自从这一次伤好之后，便不愿蓬头垢面去见师父。便是不打扮妥帖，也最起码要干干净净，可刚才她居然牙上带着芝麻还笑的那么开心，偏还被师父看见了......她的形象，她的形象啊！

她正站在门口吹冷风，听得云歆之在屋内轻声说，“傻站着做什么？已快戌时了。”

这一次，琉婉云终是明白他其实是在问她关于这宅子的事。

她慢吞吞转过身来，却不进屋，“那个，我看在乔宅里作恶的并不是强妖。”她才不要进去，站在门口逆着光，师父估计看不清她的囧囧面色。

“为何？”云歆之敛了笑意，恢复一贯的淡漠。

看他似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窘迫，琉婉云心下稍安，“先前与师父在不归林中时，凡是强妖待过的地方，便是一月之后，妖气也盛而不衰。但听方脸的话，显然那妖前两日刚来过，今天妖气已散成淡青，该是道行不高。”

方脸？

云歆之想到那管家方脸粗眉的样子，微微挑眉，这个词倒是十分贴切。“嗯。你计划怎么做。”

琉婉云垂眼沉吟，她确实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怎么做呢？守株待兔？可万一这妖是敛了妖气过来，又不进内宅，只偷偷在前院杀了人就跑，她也赶不及过去。可若她提前在宅中布上防御系的法阵，又怕打草惊蛇，人家躲了不出来。

“用黄符纸，附凤阳剑气。”他看她不动，轻声提醒一句。

“黄符纸...剑气？”她蹙眉思索。凤阳剑至阳，本就是世间阴物妖魔的克星，而黄符纸却是民间道士用的符箓，若是为了防止这妖怪接近人的话，只凤阳剑气便足够，为何要用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