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几乎流尽了一辈子的眼泪。

曲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蔓窝在被窝里，夏蔓还是那样地瘦，瘦得好像能咯到自己的骨头，咯到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地疼痛。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夏蔓，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除了站在她身后，她什么都做不了。

曲蓁走到床边，躺到被窝里，轻轻地抱住了夏蔓。

夏蔓一感觉到曲蓁，立马抬起头猛地抱住了她，抬头的瞬间，让曲蓁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水。

曲蓁的心跟针扎了一样，那个向阳有那么重要吗？她从来没有见过夏蔓哭过，今天一天就看到了三次。

曲蓁皱起眉头，她是不是错了？

夏蔓把头埋在曲蓁的怀里，不断地抽泣，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痛苦和悔恨全部流出体外。

曲蓁摸了摸夏蔓的头，最后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你真的那么爱他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曲蓁的声音是颤抖的。

夏蔓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爱过谁，她最爱的人从来都是她自己，所以曲蓁才会死……

曲蓁捧起夏蔓的脸，轻轻地擦掉夏蔓的眼泪，“不爱就好，不爱就好，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人，我们夏蔓值得更好的人。”

不，夏蔓不值得。

夏蔓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在她看来，所有的悲剧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的自卑，她的多疑，她的自私，把曲蓁推向了痛苦，推向了死亡，她这一生，她绝对不会让那群利用自己去伤害曲蓁的人好过。

“曲蓁……”夏蔓抬起泪眼看向曲蓁。

“怎么了？”曲蓁抹去夏蔓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夏蔓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出神。

为什么曲蓁要爱她？

对于夏蔓而言，曲蓁就是一个太阳，永远都散发着光芒和温暖，她什么都不缺，拥有一切。

可是自己只是一粒小小的尘埃，什么都没有。

甚至……自己就只是一个残次品。

所有的人都不太相信为什么曲蓁会和自己做朋友，夏蔓也是不相信的，再加上曲蓁两次从自己身边夺走了自己喜欢的男生，夏蔓开始怀疑在曲蓁心目中，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就像那群女生说的那样，自己只是曲蓁用来衬托自己的优越的狗而已……

曲蓁抱着夏蔓，轻地拍了拍夏蔓的背，“睡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或许是因为刚重生回来，整个身体都疲惫不堪，也或许是因为闻着曲蓁的问道，整个都安静了下来，夏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曲蓁看着夏蔓的闭着眼睛的样子，眼睛因为哭的次数太多，已经有点红肿。

曲蓁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在那有点苍白地唇瓣上点了一下，然后眼里满是痛苦。

曲蓁轻手轻脚地起床离开的时候，原本熟睡的某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从末世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熟睡的时候？

在曲蓁亲到她的唇瓣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看着曲蓁关了灯，走了出去，夏蔓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在一分钟前贴着另一个温热的触感的唇瓣。

夏蔓眼色复杂，今生她不想曲蓁再爱上她，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她，曲蓁一个人在末世里会过得很好，她只是一个拖累。

夏蔓隐隐地听到有声音传了进来，于是慢慢地爬了起来，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夏蔓记得末世的时候，两个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一起，曲蓁的房间的地上也一样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最开始她只当是曲蓁追求生活质量后来才知道，那是为了自己的脚……

夏蔓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准备开门，就听到曲蓁暴怒的声音，“治不好？！怎么可能会治不好？！”

夏蔓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而是站在门后。

“对不起，曲小姐，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希望很渺茫。”医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曲蓁叹了一口气，声音充满了落败，“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夏蔓靠着门，心里一阵一阵疼痛，不是因为自己的脚，而是因为曲蓁。

她一直都知道曲蓁一直在找治她的脚的办法，她一直只当曲蓁是施舍，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曲蓁为了她，费了多少心思。

夏蔓推开门的时候，曲蓁颓废地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夏蔓抬起受伤的脚，一蹦一跳地准备下楼。

听到声音的曲蓁回过头来就看到夏蔓的动作，吓得心脏加速。

“蔓蔓，站着不要动，我马上来。”曲蓁立马站了起来，跑了过来。

夏蔓不明所以地看向紧张的曲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一跳一跳地下楼，吓着曲蓁了。

她的确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她是那样的自卑而又骄傲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暴露自己缺陷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早就不是那个自己了，不是那个被曲蓁当做公主的人了。

那个有着无法回避的缺陷，却又无比骄傲的自己，早就死在末世了，现在的她只想活下去，只想曲蓁好好的。

☆、第4章 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