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只记得喝醉前的事，喝够了就趴在栏杆上看表演。王大人李大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秦空是真喝醉还是假喝醉，但看她的眼神确实迷离恍惚了，就算是假的段数也是高到他们没法戳穿的地步了。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下去，期盼“他”是真的喝醉然后酒后吐真言吧。

秦空倒是真的喝得恍惚了，不过她又不是没想过自己被灌醉问问题的场景，几经历练，醉后的她口风比清醒的她更严了。

何行首进来的时候秦空已经在栏杆上趴了一会了，给房间里的两个人敬酒之后，那两人起哄暧昧地指着秦空让她敬酒。大概是还想再试秦空一试。

何行首看那人面向包厢里坐着却扭过身子向外趴在栏杆上，也不知道“他”喝得烂醉是怎么稳住身子的。她也只能把酒放在桌子上，双手去把“他”扶正。

把“他”扶正看清“他”的眼神的那一刹那，何行首的心不禁狂跳起来，连带着双手也颤抖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不得不扭身坐到秦空腿上。

尽管秦空眼神恍惚，但她还是看清了秦空眼里的情绪。那种仿佛是被抛弃了的小兽的眼神，蕴满了被抛弃的委屈和对孤独的惶惶，还有对世界的不安，以及最深处的……痛苦。

这种眼神她只见过一次，那是当年赵卫红逝世，平时看起来最没心没肺的刘建国一声不吭地迅速衰弱随他去了。秦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特别是刘建国，秦空用尽手段也不能留住他快速流逝的生命力。

在他们的葬礼上，秦空或许就知道了恋人是互相最重要的人，他们一起抛弃了她这个朋友。

之后的秦空虽然面无表情，但她怎么会没发现秦空的那种眼神。自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后，她对秦空隐藏的情绪了若指掌。她一直知道秦空重情，却没想到她看得这么重，后来却是她百般安抚秦空才从这种情绪里走了出来。

她却不知道当初赵卫红和李建国离开后她早已变成秦空的精神支柱，自然也不知道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当友情有了独占欲之后离爱情还远吗？

那之后秦空忽然幼稚起来，很多时候还会跟她的儿女“争宠”，也非常黏她。却不知秦空见朋友们各有最重要的人，也怕她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她也跟她的孩子去了。

她只知秦空重情，却不知秦空屡被背弃，他们三个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在秦空心里他们的分量比他们自己想的要重得多。

她死后秦空就躲进深山老林去了，即使去了笑傲世界也用了武功跟医术填满自己的生活。谁也不知道她走出阴影用了多久。

王大人李大人看见她坐下就僵直着身子不动了，以为是她坐到秦空身上发现秦空是太监了才会僵住。也彻底相信秦空是真的喝醉了，因为没有一个清醒的太监会对别人冒犯到自己最忌讳的地方后仍没有反应。

“哈哈哈，看来刘少监今天要夜宿花丛了，李大人，你我就不再这里碍眼了吧，我们就让刘少监住这里好了。何行首不必担心，待会我们会交代妈妈给刘少监安排房间的。”说完就赶紧走了。谁知道这太监喝醉醒来有没有记忆，再不走被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忌讳被触碰的糗事而记恨了可不好。

而秦空虽然被人近身，但对方并没有恶意，直到身体被碰到才稍稍清醒一点。她抬眼看去，就撞进了一双眼睛里，那眼里蕴满了温柔与对自己的心疼，以及深切的……爱意。

在秦空的记忆中只有两个人会这样看自己。阿若的去世是她痛彻心扉的记忆，即使还有子孙她还是马上随她去了。

到了下一世根本没有人能看出她心底的痛，苏雅玉或许在她提及初恋的时候有所察觉。后来她把自己的生活挤得那么紧未尝不是这个原因。

再后来对无觉的暧昧未尝不是她潜意识对自己的保护，只有时间和新的感情才能冲淡一段感情。

记忆中那样看着她的人已经没有了，阿若给她的痛太近，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是不可能出现了。

时间更远的那个，反而因为时间的冲刷只留下美好的记忆了。醉酒的她没有那么清晰的逻辑，看见那双眼睛就只剩喃喃的一声：

“嘉晴……”

☆、第 65 章

太监+怪医（七）

陆嘉晴听见秦空的喃喃自语全身一震，只觉得自己累世以来穿越不同的世界做任务来寻找秦空积攒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她可以在看见秦空的眼神就认出她是因为秦空本来就是她长久以来放在心尖上的人，秦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点变化她都了若指掌。

虽然她不知道秦空从跟她分开到现在到底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事，但单单小系统告诉她的就有将近百年了。

这种即使换了身体又隔了长长久久的时间仍被心爱的人一眼认出来的感觉实在非常美好，再加上一直以来追求的事情得偿所愿，陆嘉晴不禁把头埋在秦空脖颈喜极而泣。

虽然秦空在不安全的环境里守口如瓶，但她对放在心里的人一直是极为坦诚的。

陆嘉晴自然是她放在心里的人，作为秦空穿越后的支柱之一，秦空在“失去”父母后自然是找她倾诉。

“为什么呢？”

“什么？”

“为什么独留我一人背负所有人的记忆呢？为什么我不能入轮回呢？为什么我不会失去记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