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化了妆，只是手有些重，眉毛也划得不够工整。

她穿了一件非常红的红毛衣，据说人类年老之后，视觉也会跟着退化，年轻人看来刺眼的颜色，老人家也许觉得是恰到好处的柔和。

白阳给她们做了介绍。

张明月问好。

老祖母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她拉着张明月的手：“家里有刚做好的包子，你多吃几个！”

张明月：“不用了，我不饿。”

但是老祖母的侍女，看起来也已经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很快送了包子过来。是小笼包，鸡蛋大小的个头，面皮不算很白。

老人家的好意，张明月只好吃了一个。

老祖母还继续催她吃。白阳赶紧让侍女们又送了些热茶过来。

张明月不想吃了，用眼神求助白阳，白阳就帮忙吃了几个，他吃包子的时候，每只剥开了，就只一口馅料，剩下的包子皮和馅料都一起扔掉。

老祖母很不高兴的说：“阿森，打你呀！”

阿森是白阳父亲的名字，白阳出生的时候，老祖母都已经七十多了，所以这个孙子在她越来越萎缩的大脑里，占据的分量很轻，经常会忘记。

白阳抱着他祖母的肩膀晃悠一下撒娇，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她发呆了一会儿，又让侍女给张明月拿绿豆糕吃，原来这位老太太的脑力，已经退化到了孩童阶段。脑袋里想的都是吃饭，穿衣，睡觉这几件小事了。

张明月也不敢像白阳一样的糊弄她，正襟危坐的回答了一些问题。

听说她从中国内地来的。老太太先说英语，后来又说上海话，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会儿，大约是词汇量不够了，又开始说粤语，原来她自小长在上海，在年轻的时候，也在香港读过大学。

她手下的头号侍女，年纪最大的一位，笑着说：“我们太太就是个美食家，希望张小姐不要笑话。”

张明月：“我也爱吃，只是距离美食家，还有些火候。羡慕奶奶还来不及那，怎么会笑话那。”

一共陪了老太太有一个小时，看她坚持不住，要睡觉了。张明月才退了出来。

白阳的一个远房表妹，跟张明月已经有些熟悉的那个公爵小姐凑了过来，笑着问：“老夫人送了你什么？”

“绿豆糕。”张明月笑着回答。

公爵小姐忽然捂住嘴巴，眼睛左右转动：“老夫人宝贝东西很多那，怎么才送你绿豆糕？”

张明月：“绿豆糕很好啊，是最正宗的宫廷做法。不是你们的那个宫廷，是我们的那个宫廷。”

你们的宫廷和我们的宫廷，是英国的宫廷和古老中国的宫廷，那怕就是一块小小的绿豆糕，也隐藏着一种奇怪的暗号，张明月有资格成为老祖母财富的继承人，而公爵小姐没有这样的资格。

老祖母一年才见几次外客，所以公爵小姐虽然会过来拜访，甚至好久也见不到主人。

公爵小姐脸色有一些变化，拉着张明月的手，有些亲密的说：“我带你参观房间吧。”就带着她到处走了走。

老祖母的这处古堡，本身就已经是古董了，内部装饰的也都是文物，随便什么地方掰下一块儿来，都可以卖钱了。绘画，家具，金属制品，陶器，瓷器和羊毛棉花的纺织品。

英国这边的传统，只喜欢修理老房子，不喜欢新建房子，维护老房子的花销比修建新房子要高很多。结实的新房子反而不值钱。

如果是日本，就恰恰相反，日本的老房子会一年比一年便宜，如果超过了三十多年，价值甚至会接近于零。

古老的画框之上，挂着年轻时期的老祖母画像，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多副，她笑的时候有酒窝，十分活波美丽。

另外还有其他家庭成员的肖像，大多是油画。

公爵小姐年纪也不大，也只有二十多岁，她对张明月是非常不喜欢又尽量奉承的态度，还有些挺好玩的。

张明月从白阳的口中，知道了这位公爵小姐的命脉，很容易就可以拿捏她，收服她做自己的第一助理。

因为在英国，大部分的贵族头衔无法被女性继承，法律规定，贵族需要对国王履行一定的义务，有某些义务，比如说兵役之类，只能由男性来执行。所以说，许多贵族头衔，土地房产和男性是绑定的。

这位公爵小姐是家中独女，她需要保证自己父亲的头衔顺利的过度到自己未来的儿子手中。

白氏家族的白阳，就可以提供给她这一种最稳定的保障。

因为血缘的关系，白阳不是贵族，不过他庞大的财富和几位公爵家的名誉互相渗透，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