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1/2)林视狼顾 / 玄笺


顾飞泉被贺松君问了很多遍这样的问题,但是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让他产生这样复杂的心情,高兴、难过,对于迟来了很多年的问候的怨愤,很多很多。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父亲,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里,他一个人过得很好,父亲在贺松君喋喋不休的唠叨、噩梦一般的诅咒中,不过是他希望彻底摆脱的一个梦魇。

可为什么这个梦魇撕开了他的面具,内里散发的温暖和善意却让他忍不住地想去靠近。

爸。

他在心里无声地描绘了这个字眼,一种涌动着的澎湃心情随着这一声从心底爆发了出来。

“怎么了?”

顾飞泉一惊,发现自己不小心喊出了口。

顾槐翻阅着他拿过来的文件,笑着说:“你妈昨晚上还跟我说,让我催催你,说是年纪老大不小了,砚秋比你小几岁都结婚了,你还一直单着。不过我是觉得结不结婚看时机,你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自然就想结婚了。”

“你和我妈是吗?”顾飞泉脱口而出,“那你当年为什么不和我妈结婚,而是和顾砚秋的母亲?”

顾飞泉做好了顾槐会勃然大怒的打算,一个父亲,在他想象里的顾槐,应该是一个喜怒无常,而且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威严的人,贺松君是这么和他说的,可顾槐没有。

顾槐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他,良久,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退开两步,冲他认认真真地鞠了一个躬:“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我很抱歉。”

顾飞泉眼珠充血,眼眶通红:“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补偿你抛弃我们二十八年的过错吗?我的二十八年没关系,我妈的二十八年谁来赔偿她?”

顾飞泉一字一顿:“如果不是你,她大学毕业,高材生,在那个时候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可以找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人,一辈子互相扶持,生一两个孩子,幸福地过一生。是你让她背上了未婚先孕的罪名,是你让她受尽他人指摘,是你让她永远活着顾砚秋母亲的y-in影之下。”你让我学生时代被别人说没有爸爸,受了欺负只能忍着,回家还要被妈妈骂,第二天头破血流地打回去,顾飞泉喉结滚动,嗤笑一声,轻轻地说:“你拿什么赔?”

“拿我的后半辈子。”顾槐说。

“我妈要,我不稀罕。”顾飞泉抄起桌上的文件,嘴角挂着讥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飞泉——”

顾飞泉带上了他的办公室门。

他满面寒霜地往回走。

“大少。”

“大少。”

“大——”

路过的员工和他打招呼,都被顾飞泉的冷眼吓了回去,顾飞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扫到了地上,仍不解气,一脚蹬在桌身。

去他妈的爸爸。

顾飞泉发泄完了,又蹲下来把文件分别整理好,恢复成原样,坐在了办公桌后,两只手盖住了自己的脸,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看了看桌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他便感觉到阵阵头疼。

果然,贺松君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妈。”顾飞泉开了免提。

“今晚上有应酬吗?”贺松君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顾飞泉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你爸都没应酬天天回家吃饭,你倒好,比你爸还忙,你是主席啊还是总统啊,应酬到什么时候?”

“晚上十二点。”

“你这孩子,什么应酬要应酬到那么晚?”

“谈生意,唱歌喝酒,不玩到后半夜怎么行?”顾飞泉扯了扯进门后被解得松垮垮的领带,索性直接摘了下来,丢到一边。

贺松君已经在这段时间内以各种理由安排、骗他去相亲了,顾飞泉现在看到他妈妈的来电显示就头疼。

“喝酒唱歌可以,不许碰女人啊,都不干净,别跟外面的男人学坏。”

“知道了。”

“所以说还是得有个女朋友,不然你都不好解决生理需求。”贺松君绕来绕去,怎么都能绕回正题,她一把年纪了,对着亲生儿子也直言不讳。

“您甭担心,我还有手呢。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你!”贺松君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顾飞泉忙趁机道:“挂了啊,我忙呢。”

成功摆脱了贺松君,让顾飞泉松了口气。

顾飞泉十指交叉,垫在自己下巴上,耳畔响起贺松君的那句话:

——你爸都没应酬天天回家吃饭,你倒好,比你爸还忙。

顾飞泉这阵子为了逃避相亲都往外躲,好一阵没回家吃饭了,仅有的那几次顾槐倒都是在,所以那不是巧合,而是他确实每天回家吃饭,他所说的补偿,有一部分在做了。

正如顾飞泉自己所说的,他已经没有爸爸过了二十八年,也不在乎以后有没有,如果贺松君开心的话,那么他可以扮演一个合格的儿子,让贺松君无忧无虑地安享晚年。

只是很多事情经不起深究,顾飞泉不是没脑子的人,生气归生气,吵架归吵架,在他心里的疑惑一点也不比顾砚秋少。

抛家弃子是事实,他不想替他辩解,但顾槐真的是那么肮脏龌龊、喜新厌旧、不堪的一个人吗?以顾飞泉对他的观察和仅有的了解来看,不像。他对顾槐所有的印象基本都来自于贺松君的讲述,而贺松君的讲述里带有多少主观色彩,光看她对顾砚秋母亲日复一日、念咒似的污蔑